也許是睡得晚,早晨醒轉來,學姐已不見了蹤影。太陽在外面肆意的照着,外面的大海一波波的泛着光亮。夏威夷的海真美,在陽光下變幻着不同的顏色,有淺藍、深藍、深綠、淺綠還有銀灰色。 站在房間的玻璃門前看着海發了會兒呆,才想起這不是自己的家。趕緊梳洗換衣,我還記得那天穿了件白色的鑲蕾花邊的圓領襯衣,外面加了件藍色的牛子背帶裙,出國前仿佛與過往告別似的剪去了一頭的長髮,成了短髮齊耳前劉海一刀切的娃娃頭。 客廳里,房主老太太正低頭吃着早餐,我和她各說了聲“Good Morning”,正背着包往外走的學長看見我起來了,匆匆的對我說他要去學校,冰箱裡有食物自己拿着吃,學姐去超市買東西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我坐在老太太的對面,無言。老太太一邊吃一邊看着報紙,看完了就隨手放在一邊。我拿過來也看着。國內大學三年的英語口譯專業學習,口語和看報紙的大致沒問題,我嘩啦嘩啦的翻着,就翻到一堆廣告欄上。一眼看到工作廣告,是以字母順序排列的,先是會計和admin. 之類的,一點點看下去,有了,有一則寫着“陪伴老人”的廣告中就有昨天我剛聽學長提到的“live-in”兩字,下面有電話號碼! 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邊說讓我去見見面。我快速地記下地址,順便問了下可以乘哪路公車,那邊知道我沒車,吩咐我該做的公車號碼,讓我下了車在旁邊的郵局裡打電話給他們,他們再來接我。 一擊而中!我興奮得在房間裡手舞足蹈。學姐回來了,聽我說要去見工,不放心的說是不是太快了點,我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快有什麼不好呢?只是,我們兩個人趴在地圖上半天也沒能找到我手裡的地址。最後,我接受學姐的建議, 先乘車到檀香山最大的商業中心Ala Moana, 那裡是所有公車的中轉站, 果然,在那裡,我找到我要乘的車號上了車。 車子開出了檀香山市區,往郊外開去。我樂得看着一路的美麗海島景色,到處都是高高的椰子樹,都處都可以看到藍色的大海。我上車後就緊挨着在司機後面坐着, 先對那個胖司機說明我要去的地方,注重說明我不知在哪裡,請他到站叫我, 司機笑呵呵的說有一會兒呢。 一個小時過去了,珍珠港都不見影子了,司機沒對我說過話;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司機還是那麼慢悠悠的開着車,我存不住氣了,正想這個司機肯定是把我給忘了,汽車停了,司機對我說到了。 那是一個只有一條街的小鎮:Wai'anae,一下車就看見旁邊一個小郵局,找到公用電話打過去, 那邊讓我站在原地別動,十分鐘後一個年輕的金頭髮的女子從卡迪萊克車上下來招呼我上車,她說的她的名字叫安瓊,來自西德,自己自費游遍地球,一路打工一路玩。她在牛奶場主Mrs. Toledo家的地位相當於管家,她只有二十八歲。 說着話轉眼就到了泥土路的牛奶場,車子在一棟大宅前停下, 我下了車尾隨着安瓊進了門,我注意到門上是一個監控儀的鏡頭。 進去是一個偌大的客廳, 右邊是另一個小廳中間是一架三角鋼琴, 左邊皮質的沙發富麗堂皇,過了客廳, 有三五級台階,我們拾階而上,先看到一扇起腰的鐵欄杆門,我已看到隔着欄杆坐在宴請廳中的兩位老太太,還沒容我仔細看,兩隻大狼狗喉嚨里發出低吼做狀向我撲來,我開始尖叫, 老太太喝住狼狗,我心驚膽顫地過了欄杆,還沒喘過氣來,一隻小貴賓狗衝着我“旺旺旺”一通亂叫, 我差一點就“抱頭鼠竄”了。 只聽一位老太太說:“我的上帝,怎麼來了個中學生?”這句話讓我強自鎮定下來,趕緊解釋:“我已經是大學生了!”接下來的對話是: “你多大了?你媽媽同意你出來做工嗎?” “我二十一了!我媽媽在中國。” “中國?哪個中國?” “中國大陸。” “天啦,紅色中國!”兩位老太太交換了一下眼色。 “你來夏威夷幹什麼呢?” “來念書的, 上大學。” “你英文在哪裡學的?” “在中國。我在那裡已經讀了三年大學了。” “那你現在不用上學嗎?” “我才來兩天,離開學還有一兩個月,想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兩個老太太輕聲咕嚕了幾句,對我說:“那這樣吧,你明天搬過來。安瓊會告訴你做些什麼。”然後他們自我介紹,我面前的那位有着淺灰色頭髮的一隻手和一隻腳不方便的是Mrs. Toledo, 坐在一邊一頭黑髮的是她的妹妹。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真是很厲害,一來就搞定了。現在回想起來,冥冥中命運之神眷顧,老太太們一定是看上我這樣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才從“紅色中國”來不忍,才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 待續 再回首 三 陪伴傳奇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