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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的另一个女儿及其母亲 2010-06-17 17:56:20
  知道林彪的女儿林立衡幸存于世的人,为数不少;但是在2007年八一建军节之前,知道林彪还有一个女儿林晓霖在世的人,大概不太多。
  我没有见过林晓霖,但是20年前,在北京见过林晓霖的母亲、林彪的前妻张梅。

  1990年夏天,一位国内某媒体的女记者受海外一家杂志的委托,与张梅联系上了,约好去采访她拍几张照片。我跟她一起去,满足一下好奇心。那位记者小姐是有备而去,带了照相机,那个年月的我,既未做案头准备,也没有采访意识,别说照相机,就是笔都没带。
  张梅住在北京西郊的一个干休所,我和女记者转了几道车,冒着酷暑找到那里。干休所里都是树木掩映的平房,记得她孑然一人住个独门独户的套间。张梅原名刘新民,是陕北米脂人,米脂婆姨漂亮是有名的(不过我到访米脂,慕名而去,失望而归,目力所及的女性漂亮指数远低于周围地县的平均值。当地人告诉我,漂亮女孩都被中央机关、省里机关挑走了。不知真假,聊备一说),而张梅又据说号称“米脂一枝花”,后来还有文章说她是“陕北一枝花”,未免夸张。即使漂亮过,也被半个世纪的风刀雨剑斫砍得不见踪影了。将近70岁,是个很和善、也很利索的老太太。文化水平一般,但是显然见过世面,给我俩倒了水,坐下来从容随意地拉着家常。
  谈了些什么?我都记不得了,但印象之中,那位记者小姐也没有问什么要害的问题,似乎因为不知道张梅心里不愿触及的伤疤究竟在何处,多少有点顾忌,深怕无意之中触痛了或者冒犯了她,只是拣些生活琐事来问:伙食好不好呀,是否回过陕北家乡呀,女儿离得远不远呀,多长时间能来看望呀,诸如此类。我记得,老太太似乎并不忌讳谈起林彪(但她也没有渲染),说那时跟上林彪的时候才十几岁,不懂啥事……我那时因为听说她女儿“文革”中与副统帅的家庭还闹过风波,怕不知深浅地刨根问底招老人讨厌,更担心引得她情绪失控,也没敢接她的话茬往下打听。
  谈了个把小时,记者小姐趁夕阳西下、光线正好的时候给她拍了照片,我也给她们俩照了两三张合影,却压根儿没想到让记者小姐给老人与我照张合影。
  老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有一种悲剧的意味。我觉得。
  没有见到林彪和张梅所生的女儿林晓霖,但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得到了她的近照,但未得她本人允许,不便公布。




《南方都市报》刊出的林晓霖的照片。


  林晓霖比林立衡大,她出生于1941年。她俩长得都很像她们的父亲。
  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没有来往。

  前几年,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校友滕叙衮出版《哈军工传》,重提林晓霖与林彪、叶群之间的恩恩怨怨;凤凰网2008年12月4日刊出《林彪前妻张梅和长女林晓霖》;明镜出版社出版高原鵬《俞正声和他的家族》,其中也介绍了林晓霖在“文革”中的情况。但说法不一,甚至彼此抵牾。
  2007年,8月1日是解放军建军80周年,12月5日是林彪诞辰100周年。官方举行的建军历程展览中,十大元帅中林彪被重新列入,引起海内外关注。林晓霖到广东梅州大埔县出席“八一”起义军三河坝战役的纪念活动,接受了《南方都市报》的专访,自我介绍现居北京,已退役,之前是一名普通的军人。她说:

  ……我后来了解了(九一三事件)整个事情的真相。我父亲当时是中央的二号人物,对“文革”造成的灾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老战友、对不起老部下、对不起他战斗过的地方的父老乡亲。这是我的看法。
  作为林彪的女儿,我义不容辞地,对遭父亲迫害的人、受他牵连的人谢罪。
  我读过余秋雨写的《借我一生》,看到他家在“文革”中受到很大打击。我见到他时,替我父亲向他家谢罪;在王光美追悼会上,我见到刘少奇的孩子,也向他们谢罪;老舍在“文革”中自杀,我也向老舍的孩子舒乙谢罪;井冈山联谊会时,到场的都是老红军的一些子女,我站起来向他们替我父亲谢罪。我到过广东惠州一个部队,这是我父亲曾经带过的一个部队,我也谢罪。这么多年来,在很多场合,我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替我父亲谢罪。
  我谢罪,不为求得他们的宽恕。他们遭受这么大的灾难,我明白,这是宽恕不了的。




张梅与林晓霖母女。(网络照片)


  《南方都市报》这篇专访引来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不少人称许林晓霖有良知、有勇气,也有不少人批评她竟充当起官方的传声筒、应声虫。我尊重她“义不容辞地,对遭父亲迫害的人、受他牵连的人谢罪”,但是我对她所说的“了解了(九一三事件)整个事情的真相”,表示怀疑:真相,还掩藏在重重疑云之中啊。

  作家章诒和曾在香港报章发表长文,谈纪念反右的意义,文末提到她在春天一个下午,接到北京师大女附中的同学林晓霖打来的电话,颇感意外。林晓霖说,读过她的《往事并不如烟》,非常难过。致电给章是要告诉她:“我的父辈对不起你的父辈,我们共产党对不起民主党派。我们共产党对不起所有的受害人,对不起所有知识分子,更对不起所有的老百姓……”一连几个“对不起”,章诒和形容,像层层细浪拍打、湿润著一颗衰老干枯的心,她呜呜地哭了。晓霖也咽声而泣。她们各持话筒,默无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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