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军队攻陷柬埔寨首都的日子,现在是柬埔寨的正式国家节日——大屠杀逾越日。每年这一天政要致词都要特别感谢越南出兵阻止了大屠杀。是主权高于人权,还是人权高于主权?中国为解救红色高棉而发动“对越自卫反击战”,是正义还是非正义?
中共对柬埔寨浩劫应当承担什么样的罪责?
《伐林追问》第99期,2020年5月18日首播
◆高伐林
《伐林追问》节目关于高岗专题的单元结束了。我在转入下一个大的专题之前,始终有一个冲动,想先讲一讲柬埔寨大屠杀的大悲剧。2010年,我去过柬埔寨,一晃整整十年了,主要是看吴哥窟,也参观了一些其它项目。到柬埔寨旅游,有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是中共对柬埔寨悲剧负有什么责任? 那次是与何频先生同行,去参加台北国际书展,明镜出版集团在书展上有个展位。书展结束之后想到东南亚走走。我是第一次去柬埔寨,何频先生也没去过。吴哥窟当地导游是个三十多岁的华人小伙子,但不会讲中文,只能给我们用英文讲解,英文也不是很熟练,我的英文听力也很糟糕,他带我们参观白骨塔,这种白骨塔,柬埔寨到处都有,里面展示骷髅头,等于就是一个微型的红色高棉罪行展示台。导游的语气很冷静,很多内容我似懂非懂,但我听明白了:从他爷爷以下,先后有六个家人死在红色高棉手里。
柬埔寨各地都有这样的白骨塔。这是我2010年在吴哥窟旁一个小公园拍摄的。里面累累骷髅,都是红色高棉屠杀的亡魂。(高伐林摄)
白骨塔边有很简易的展板,用英文介绍红色高棉的罪行。
那是2月初,纽约还是寒风刺骨,吴哥窟却是摄氏36度。何频先生告诉我,他一晚上都没睡着,不是因为热,而是脑海里浮现出红色高棉大屠杀的恐怖场景,无法摆脱。我也是不得安眠。我们仅仅是过客,是游人,来两三天就走了;而柬埔寨民众,在红色高棉统治下,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三年八个月二十天(一说二十一天或二十二天)。
女孩们兜售很热情,但对不买的旅客也彬彬有礼,道一声“谢谢,祝旅游愉快”。
我们见到的柬埔寨,劫后余生、百废待兴,正在走上正轨。景点处处有年轻人摆摊,半大女孩拿着各种小工艺品、旅游纪念品兜售,都非常热情、纯朴、有礼貌。但我印象最深,至今无法忘怀的是在一条比较僻静的山坡小径上看到的一个小女孩。她为什么一个人坐在灰土路边?她是孤儿吗?她在祈祷,还是在乞讨?她不怕草丛里有野兽毒虫吗?她的眼神那么孤苦无助,但语言不通,我不知道怎么帮她。十年过去,这些孩子们都好吗?
至今忘不了这个女孩的眼神。 十年过去,促使我产生讲述冲动的,是最近,(2020年)4月12日复活节那天,有一位老先生在洛杉矶去世了,他叫周德高,1932年出生于柬埔寨,享年88岁。他父亲是移民柬埔寨的广东揭阳县农民,外祖母是土著,所以他有四分之一柬埔寨血统。五十年代开始,就以“苦大仇深”和“根正苗红”的背景,接受中国驻金边大使馆的直接领导,从事为祖国服务和帮助柬埔寨共产党的秘密工作。
不同时期的周德高
周德高笔述、朱学渊撰写《我与中共和柬共》(田园书屋出版)
周德高之所以为人所知,是因为他和朱学渊先生合作,在2007年,在香港的田园书屋出版了一本书《我与中共和柬共》。周德高的经历十分传奇,捲入柬埔寨的一些重大事件,我们有机会再讲。他看透了中共和柬共的真相和本质,毅然决裂,脱队而去,移民美国,在南卡州一所公立学校当清洁工,虽然生活未免艰辛,但是他宁愿这样。偶然遇到朱学渊先生,得到帮助,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书出版。这本书我读过,深受震动和启发,我认为,它是研究红色高棉和中共-柬共关系绕不过去的一本重要回忆录。 我还读过另一位来自柬埔寨的美国华侨余良的书和文章。他所写的与红色高棉有关的书《红色漩涡》,比周德高那本要稍早一点,2006年由明镜出版社出版,所以有评论者说:“这是反映柬埔寨革命、战争、苦难的第一部作品。”我看,或许应该说是第一部中文作品才准确。这本书冠以“纪实小说”的名目,但在自序中,他写道:“此书记录的绝大部分是事实”。
余良著《红色漩涡:中柬美惊险人生路》(明镜出版社出版)
余良1947年出生后因父母去国,被寄养在广东省潮安县外祖父家。在陶铸“村村流血,户户冒烟”的暴力土改中,外祖父和舅父被定为地主而枪毙,外祖母上吊自杀;舅母带表姐和表弟在逃亡中被捉,表弟也遭杀害;农会为了斩草除根,派人追索躲在亲戚家的小余良,幸得好心人掩护而逃过一劫。1960年,余良离开饥饿中国,经香港偷渡到了柬埔寨投奔父母,但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亲生父母,他不堪虐待,离家出走;失学、失业、苦力、流浪……受左倾思想的影响,1970年进入由越共和柬共建立的红色根据地,从此掉进红色漩涡,九死一生。 余良被美国人道收留,终于安定下来,在费城开了一家中药店,多次回柬埔寨寻访故地、失联多年的亲友,写下多篇文章。这样就与当历史书刊编辑的我,建立了通讯联系。他还热心帮我联系了在巴黎的一批东南亚华侨,这些华侨编辑出版了文集《印支华人沧桑岁月》,可以说字字血声声泪。后来经他们授权,明镜网和明镜的有关杂志选登了一些。
黎振环主编《印支华人沧桑岁月》(巴黎太平洋通出版社出版)
对于没有接触过柬埔寨这段灾难历史的观众,要讲清楚来龙去脉不容易,因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当时世界大国法国、美国、中国、苏联和地区强权南越、北越,出于各自的目的,都插手这个原本是君主制的佛教小国,柬埔寨的国内政治错综复杂,“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就连红色高棉都换过很多名字:高棉人民革命党、高棉劳动党,柬埔寨共产党、柬埔寨民族团结党……很难理得清、记得住。红色高棉一会儿合法存在,一会儿转入地下,整个历史头绪繁多,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兴趣了解。这里我只讲一下十年间,也就是1970年到1979年的红色高棉和柬埔寨大致变迁的梗概。仅仅这十年间,柬埔寨首都金边就“城头变幻大王旗”,换了四次国名:柬埔寨王国,高棉共和国,民主柬埔寨国,柬埔寨人民共和国……国名的更替,意味着掌权人像走马灯一样。
红色高棉高层秘密开会的地方。(余良摄)
我记忆犹新:1970年,我是一个从武汉下放到湖北天门的插队知青,当时正在江汉平原上与几十万农民和知青一起挖一条汉北河,每天累得筋疲力尽。那天晚上,躺在工棚里铺的稻草上,听收音机里播新闻,得知柬埔寨发生了“反动政变”,首相朗诺在美国人支持下宣布废黜国家元首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这位亲王正在莫斯科访问,得到消息飞来北京,没想到,周恩来总理动员四十几个国家外交使节到机场隆重迎接,握住他的手说:“您仍然是柬埔寨的国家元首,我们永远承认您!” 中国为他提供了元首府、首相府和政府大楼,拨出北京市中心的东交民巷15号,让他安营扎寨,在深宅大院里设了办公室、会客厅、餐厅、游泳馆、羽毛球场和多功能厅,配有警卫、秘书班子、高级厨师、花匠和车队。
柬埔寨王国发生政变,导致这位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有国不能回,多年旅居中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成为中国人最熟悉的一位“老朋友”,虽然当时大多数人看不到电视,但广播中没有哪一天没有西哈努克亲王的消息。中国当时几乎所有的电影都被批判扫荡了,只能放映《地道战》《地雷战》和《南征北战》,后来有了点朝鲜、阿尔巴尼亚和越南的译制片,正片之前一定会播放新闻简报多少多少期,绝大部分都是西哈努克亲王:西哈努克亲王访问西北,西哈努克亲王发表声明……当时中国人笑称:他是中国最红的电影明星。也是中国最大的八卦主角,他能够流利地说高棉语、法语和英语,还学过古希腊文和拉丁文,爱好足球、篮球、排球和骑马,他是诗人、作曲家和电影制片人,自己写诗自己谱曲,歌颂柬中友谊、赞誉伟大领袖毛主席。有一首歌曲唱道:“呵,可爱的中国,我的第二故乡。我在厄运中遇到了莫大的幸运,我在这里找到了知己。”现在我老婆还张嘴就能唱他作词作曲的歌。不管写得高明不高明,都能流传,因为八亿多人的中国,没有别的像样的文艺作品啊。我后来才知道,他从1964年到2009年,45年间曾六次与中国领袖一起登上天安门城楼,是迄今为止登楼次数最多的外国元首。在口头文学中,西哈努克亲王妻妾成群,或者应该叫王后和妃子吧,王子王孙不可胜数,正史记载先后娶过6名妻子,共有8子6女。当时中国人传说西哈努克亲王看上了舞剧《白毛女》中的一位扮演女主角的演员,向周恩来总理提出来,被周恩来婉拒。
1977年,红色高棉国防部长宋成(中)和几名中国顾问。
闲言少叙,当时西哈努克亲王的正经事,是组建柬埔寨王国民族团结政府,联合红色高棉,共同对抗亲美的朗诺-施里玛达集团成立的高棉共和国。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西哈努克亲王只是位名义上的领袖,是高高供起来好凝聚柬埔寨各派势力人心的一面旗帜,真正能对抗亲美政权的是红色高棉指挥的武装力量——柬埔寨革命军。红色高棉,本是由西哈努克于1950年代提出的一个概念,最初是对柬埔寨左翼势力的统称,后来就专指柬埔寨共产党那一伙势力。
中国人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最熟悉的红色高棉领袖乔森潘,坐进了被告席。
在那个十年中,越共与红色高棉起初共同的敌人是美国支持的南越和柬埔寨亲美政权,共同的靠山是苏联和中国,但随着中苏意识形态的分裂和越柬民族利益的分歧,情况不一样了。苏联更多地支持北越,红色高棉更把中国当成后台。而美国势力在越南、柬埔寨都遭到节节挫败,一再增兵也深陷泥潭,国内的反战怒潮又一浪高一浪,最后丢下大烂摊子卷铺盖走人。我记得几个里程碑的日期: 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在越南和中国的帮助下,占领了首都金边,随后控制全境; 1978年12月25日,越南军队侵入柬埔寨; 1979年1月7日,越南军队攻陷柬埔寨首都金边,把红色高棉赶进了偏远的热带丛林。
红色高棉被赶到边远丛林的最后基地。余良在总参谋长达莫的军事指挥所遗址留影。(余良提供)
我还要再加上一个日子:1979年2月17日,中国军队为了解救红色高棉,当然还有更多的战略目标,对越南发动战争。 从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在全国掌权,到1979年1月7日红色高棉政权败退,这三年八个多月,主题词就是“大屠杀”。 我在周德高和余良的书里都读到,打着解放人民旗号的红色高棉军队攻占首都金边后,受到市民热烈欢迎;哪晓得仅仅一小时之后,红色高棉便以“美国飞机要来轰炸”为借口,命令市民立即撤出金边;在匆促慌忙的疏散中稍有迟缓者就遭杀害;有正在抢救病人的医生、护士延误了撤离时间而死于枪口之下;不少老人、病人、妇女、小孩在途中不堪折磨,而大量死亡。一个星期后,人烟稠密、繁荣兴旺的首都,变成了一座死城。马德望、磅湛、贡布等所有城市无不如此,余良在撤往农村的路上亲眼目睹了许多人间惨剧。 那段时间的中国人,对红色高棉领导人,最熟悉的是乔森潘、英萨利,他们跑中国多,在国际舞台上露面多,直到红色高棉在柬埔寨掌权之后,才冒出来一个过去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叫波尔布特。原来他才是柬埔寨共产党的一把手,担任新政权的政府总理。
红色高棉第一号领导人、柬埔寨大屠杀的罪魁波尔布特在这里被火化和埋葬。
波尔布特是个化名,原名沙洛特绍,1925年5月出生在柬埔寨一个富农家庭,他与周恩来、邓小平他们这些人一样,早年留学法国,在阅读马克思、斯大林、毛泽东等人的著作后开始认同共产主义思想。归国后投身革命,1963年当选柬埔寨共产党总书记。此后,波尔布特曾多次前往中国接受军政培训,学习中国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得到了陈伯达、张春桥等中共高层的指点,并受到了文革的深刻影响。 在柬埔寨和中国,波尔布特的知名度都不高,直到红色高棉成立全国政权,大多数柬埔寨人都不知道谁是领导人,只知道掌权的是“安卡”——柬埔寨语“组织”。
红色高棉头号领导人波尔布特1977年9月访华,《人民日报》发表社论。
在中国,波尔布特亮相是1977年9月,毛泽东指定的接班人华国锋隆重接待的第一位国宾。9月28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29日在头版以整版报道波尔布特抵达北京访问。对毛泽东萧规曹随的华国锋,为波尔布特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十多万群众怀着战友相逢的喜悦心情,聚集在机场、天安门广场和迎宾馆前,载歌载舞,向英雄的柬埔寨人民的友好使者表示中国人民的敬意和友情。”在机场,男女民兵持枪列队向波尔布特致敬,其他人挥动花束、彩带,有节奏地高呼。贵宾车队驶近天安门广场时,波尔布特由华国锋陪同,换乘敞篷汽车,受到夹道欢迎。女青年向波尔布特献花,青少年跳起富有中柬两国民族特色的舞蹈,彩色气球腾空而起。人民日报的大幅照片上,波尔布特面容慈祥,温和有礼。在多年政治运动中煎熬过的中国人,对柬埔寨战友在革命成功后可能采取的政策也不会陌生,只是没有想到波尔布特青出于蓝,能做到连毛泽东和斯大林也自愧不如。10月2日,在北京的记者招待会上,波尔布特公布了一条让全世界目瞪口呆的治国之道: “我们成功地保卫了革命果实,保卫了人民的革命政权,保卫了民主柬埔寨。我们取得胜利的原因很多,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把居民从城市撤到农村。” 波尔布特执政期间推行所谓共产主义,实行农业集体化,将所有城市居民强行驱赶到农村的集体农场劳动、屠杀了大量“新政府的敌人”,恐怖程度空前绝后。 波尔布特软禁了西哈努克亲王,他的5个子女和14个孙辈在这一时期失踪,西哈努克推测他们都被红色高棉杀害;波尔布特以肃清亲越分子、克格勃间谍、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务和新混入党内的异己分子为借口大清洗。1975年10月宣布的民族阵线的十三个领导人中,就有五个在1977年的清洗中被处决,包括内政部长、两任商务部长、新闻和宣传部长、国家主席团第一副主席等。各大区的党政军领导人被处决的更多。
红色高棉领导人之一英萨利,曾频繁访华。
短短三年八个月,柬埔寨死于杀戮、饥饿、疾病、过度劳动的人数约200万,约占全国人口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直接死于杀害的约100万。柬埔寨的华人经济过去很繁荣,华侨相对比较富裕,于是成了红色高棉革命的对象,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大驱逐、大掠夺、大迫害、大屠杀。70万华侨中有一半,约30多万人被屠杀。 二十世纪的暴君前三甲,斯大林、希特勒、毛泽东,好像争议不大。但第四位是谁?可能就见仁见智了。柬埔寨的波尔布特,乌干达的阿明,中非的博卡萨,伊拉克的萨达姆……都可能。我看波尔布特是呼声最高的。 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15年7月出版了《张春桥狱中家书》,附有张春桥的女儿张维维的一篇访谈录《女儿眼中的张春桥》。采访者问:有许多人想知道,如果你爸爸他们当时成功了,中国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张维维回答:如果按照他们当时计划的路再往前走,老百姓的生活也会好很多。社会总是要进步的。他们也要发展生产的,抓革命促生产么,并不只是邓小平要发展生产。而且,我爸爸他们计划的是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不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2001年张春桥与长女张维维合影。张维维认为:父亲若掌权也会发展生产。
这篇东西传开之后,马上就有人反驳张维维:如果江青、张春桥他们掌权,中国一定会是柬埔寨的放大版。人们常说历史是不能假设的,所以我们无法断定:红色高棉从中国学去、加以极端化改造之后全国推行的那一套,是否真会被江青张春桥又搬回到中国;但是张春桥曾经秘密访问红色高棉掌权下的柬埔寨,对他们的倒行逆施大加赞赏,这是事实。 柬埔寨大屠杀提出的问题实在太多,我们不能因为并不是中国的事就不关心。 1月7日,是1979年越南军队攻陷柬埔寨首都金边的日子,现在是柬埔寨的正式国家节日——大屠杀逾越日。几乎每年,柬埔寨民众聚集在首都奥林匹克运动场内庆祝脱离红色高棉统治,政要致词时都要特别感谢越南“拯救了柬埔寨”,阻止了人民被进一步屠杀。那么,是主权高于人权,还是人权高于主权?中国为了解救红色高棉而发动“对越自卫反击战”,是正义还是非正义?那些牺牲的解放军官兵,是烈士还是炮灰?最重要的是,对于两百万柬埔寨人民死于非命,中共应不应该担负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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