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敏的出国手续办的很顺利，为了她的到来，陆翔重新找了有两间卧室的公寓，因为不带家具，房租还不算太贵。刚好一对日本夫妇毕业回国，许多家具都搬出来，摆在垃圾箱旁边，陆翔和李刚忙把它们全部搬了回来。再加上他们在旧货摊上买回的零零碎碎，一个新家就算安置好了。

刚下飞机的章敏一见曲丽就惊叫起来：“丽丽，你怎么这么瘦？哪象有身孕的人。”她又看看陆翔：“你倒胖起来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曲丽说：“他剥削我。”这本是一句戏言，可话一出口，她便红了眼圈。

章敏数落陆翔：“你看你，老婆给你怀了孩子，你也不懂得好好照顾她，真是。”陆翔刚要分辩，章敏已经在哄曲丽了：“以后妈来照顾你，唉，谁亲也不如妈亲，对不对？”

汽车驶出芝加哥机场，高楼大厦很快被抛到后面，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章敏看看窗外，疑惑地问：“你们住在乡下？”

曲丽告诉她：“我们住的地方是大学城，是个小城市。”

章敏一路半信半疑。到了家，凌乱的房间和简陋的家具，更让她皱起了眉头。当她听说大部分家具是捡来的，便生气地说：“捡来的家具能用吗？谁知道这床以前是不是睡过死人？我宁可睡地上，也不上这个床。”

陆翔解释那家日本学生看上去很干净，章敏房间里的床估计是他们的孩子用的，那孩子看上去很健康。章敏不听他的，又去看其他生活用品，饭桌太小，饭碗不配套，冰箱里的菜就那么几样，过于简单，家里没有洗衣机，要到外面洗衣房去洗。章敏叹着气对曲丽说：“我以为你们在美国住洋楼，有多享福呢，想不到你们的日子过成这样，还不如我们在国内的家。我告诉你啊，我们自己承包餐馆以后，早就是万元户了，家里的摆设都换了新的，比你们这个家好出不知道多少倍。早知道美国是这样，真不该让你嫁过来受这份苦。”

曲丽红着眼圈，陪在妈妈身边没说话。

章敏打开箱子，把东西一样样往外拿，同时吩咐着曲丽：“这是给你的补品，国内孕妇都吃这些。你在这里吃什么？”

曲丽说：“医生给开了维生素，没有别的。”

“光靠那点维生素，那可不够，陆翔，你怎么不给她买点补品？”不等陆翔说什么，她已经换了话题：“这是给你买的孕妇服，你看你，还穿着以前在国内买的衣服，真不象话，孕妇的衣服要柔软宽松。这件号小点，赶快去换上。”

陆翔本来站在旁边陪着，看来陪下去只会继续挨训，他便悄悄离开章敏的房间，到厨房去做饭。因为章敏的到来，他特地多做了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干煸豆角，小葱拌豆腐，再加一个白菜粉丝汤。等饭菜做好摆在桌上，他去叫章敏和曲丽来吃饭。

章敏看着桌上的菜，又大惊小怪起来：“你们每天就吃这些？营养不够啊，怪不得丽丽那么瘦。陆翔你也是，我以为你大几岁会照顾人。唉，好了好了，明天你带我去多买点鱼啊排骨什么的，美国不至于没有吧，以后的饭我来做。”

陆翔憋了一肚子火，又不想和她争，一直忍到晚上上了床，才向曲丽抱怨：“你妈怎么对我那么不满意，她要求也太高了。你看人家谁家太太日子过得像你这么舒服，还要我怎么样？明天你妈要是再不满意，你能不能说说她， 她在这要常住的，要是天天这样训我，我受得了吗。”

曲丽不说话。

陆翔轻轻地推推她：“听见我说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曲丽不高兴地说：“你要我说什么？我妈哪句话说得不对？这儿就是不如国内。”

“嫌美国不好，那你干什么要出国？”

“谁要出国？不是你先出国的吗？我才不想出国。”

“不想出国，干吗非要嫁给我？”

“非要嫁给你？谁非要嫁给你啦？”曲丽气急败坏，“什么话呀，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我让我妈带我走，我们回国，不受这份洋罪。”

陆翔也赌气地说：“想走就趁早走，没人留你，都走了我还少受点窝囊气。”

俩人都翻过身，给对方一个背，谁也不再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