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局送来个大纸箱,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大大小小五个柚子。佛州的好友真的给我们寄柚子了,前几天他们说过:每年柚子丰收就会想到你们,喝水不忘挖井人。 我家过去在佛州有几棵柚子树,搬家前朋友挖了一棵种到自己家。记得其中一棵树是一个喜爱植物的美国朋友自己培育的,小小的树就会结出又大又多的果子,吃起来水分多味道甜,比市场上买来的柚子好吃。 除了几棵柚子树,那时还有不少其它的树。九十年代初在佛州第一次买新房子,园林师问我们: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设计?我有些样片,你看看喜欢哪类风格?老公仔细看了看,哪种也不喜欢,我想在这里种这么棵树,那里种那样的花,还有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园林师听得一头雾水:你说的这些树啊花的我从来没…没用过,我去打听一下。打听的结果是一张吓人的账单,老公对着那账单摇头:我看她根本不懂我要的这些树,说不定听都没听说过,开个大价钱想把咱们吓走,算了算了,让她把草皮铺上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搬进新家老公就忙活开了,每个周末都不闲着,远近苗圃逛了个遍,时不常买回几棵树种上,还不时打电话请教远在国内的婆婆。婆婆大学时学的是植物专业,家中小小的阳台上摆满了花花草草,她会耐心地给老公讲,这树是什么科什么目,喜阳耐旱,那花又和什么什么属一科,需要酸性土壤… 渐渐地前院后院东一棵西一棵种了不少树,老公又开始琢磨,这两棵树离得太近,那棵树种得不是地方,结果又把树挖出来换地方,这周挖这棵,下周挖那棵,对门美国老头看他干得吃力,常常拿了铁锨来帮忙,干完了就笑他,你怎么每周都要给树挪窝?你们家的园子变了多少次了,我真应该用录像机录下来,寄给American Funniest Video。我也笑他,都说人挪活树挪死,我们家人不挪树挪,找个工作一干十几年也不换,树倒是每棵都挪过,居然一棵也没挪死。 荔枝是我的最爱,每年荔枝成熟,果实一嘟噜一嘟噜沉甸甸的,压弯了树枝。荔枝树不耐寒,有一年来了寒流,夜里有几个小时温度低于冰点,两棵花高价买来的荔枝树都冻死了,让我们心疼了好久,决定不再种荔枝。几年后换了大房子忍不住又买了一棵,很快就结果了,可果实刚一见红就有鸟儿来吃,赶都赶不走,我们只好不等成熟便提前收获。后来卖房子这荔枝树竟成了一大亮点,人家看完房子又特地打发代理来给荔枝树拍照,照片寄过去,offer就来了。 枇杷也是我喜爱的水果,这是棵嫁接过的枇杷,果大肉厚,酸甜适宜。刚买来时是棵小树,种在房子侧面,后来树长大了,我们发现它的树型很漂亮,干脆把它挪到房子正面。每年春天果实成熟时,松鼠小鸟都来抢,我们想了许多办法,最后索性用渔网把整个树冠包起来。 还有一棵果树很有趣,原产南美洲,叫Jabuticaba。树刚买来时,老公给我看那名字:这么绕口,怎么记得住呢。我把那名字念了两遍,说好记好记,这(读音zh – ei)potty嘎巴,厕所要打扫了嘛。名字虽不雅,倒是再也忘不掉。这树的有趣之处是它的果实都长在树干上,样子味道都有点象葡萄,只是皮很厚,吃的时候使劲一嘬,然后把皮扔掉。每每有人来我家串门,老公会带着他们参观我们的园子,看到这树都会说:哇,还没见过这样的树。所以这树的好处就是一个希奇。 家里还种了不少花,香香的米兰,洁白的栀子花,还有门前的三角梅,不分季节地盛开怒放。圣诞期间常有朋友来佛州度假,在我家小住,看到满院子的鲜花都会赞不绝口,许多朋友都有和三角梅的合影。 房子侧面有一棵白兰,那是我们全家开了一整天车跑到迈阿密买的,当时小小的一棵,价钱不菲,卖主说之所以卖这么贵是因为它很难繁殖。白兰花开起来有一种很好闻的清香,记得以前在国内南方旅游时,有小姑娘提着篮子卖白兰花,一根细线将两个花骨朵系在一起,挂在胸前的纽扣上,那一缕清香便一路伴着我。我们的小树一天天长大,院子里到处飘香,花采回来放在房间里,满室清香。老公后来跟一个植物专家学会了空中压条:在树枝根部剥开一圈树皮,伤口处抹上药再裹一捧特殊的土,然后用锡纸包上,根须会慢慢长出来,待它长到足够长,那树枝砍下来便是一棵小树了,可以分送给朋友。有一段时间我家的白兰树上到处都是锡纸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散步的人们路过会驻足张望,见到我们便好奇地打听:你们这树上结的是什么果?烤土豆? 离开佛州已经三年多了,尽管我们都很喜欢新的环境,但不免怀念曾经拥有的一草一木,更怀念那些陪伴了我们十几年的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