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了一篇报道, 上面讲 “贺梅回家养父母说她大发脾气, 收养贺梅的贝克夫妇试图就州法院裁决上诉联邦法院，包括联邦最高法院，但都未成功。他们表示，贺梅接近精神崩溃，还提出贝克太太的日记，里头列出一大串贺梅发脾气的情形”。这让我不禁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桩很类似的案子. 那时我刚到美不久, 对美国的国家大事还胡里胡涂, 这个案子能引起我的注意一定是个当时人人皆知的事件, 电视广播报纸杂志上都有报道, 我清楚地记得三大电台之一为此案拍了电视剧并在黄金时间播出. 害得我那两天晚自习都没上.

事情是这样的: 一对夫妻带着他们众多的孩子, 好象是七个, 过着平静的生活. 最小的女儿大约六七岁了, 生了病并被诊断为先天性疾病, 医治无效死去了. 治疗过程中, 他们发现小女孩和父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经多方调查, 这对夫妻发现小女儿出生的医院不小心将他们的女儿和另一个婴儿搞混了, 他们千方百计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Kimberly.

Kimberly是家里的独生女, 在她还是个婴儿时, 她的妈妈就被诊断出癌症, 不久便去世了. 她和爸爸相依为命, 在一个安静的海滨城市慢慢长大. 当Kimberly和爸爸被告知他们不是一家人时,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后来做了亲子鉴定, 他们才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一场旷日持久的对Kimberly抚养权的争夺战由此拉开序幕,最后结果Kimberly被判给她的亲生父母抚养, 她的养父有探视权. 两个孩子作为直接受害者得到医院巨额赔款, 死去孩子得的钱由其养父母继承. 案子了结后, 这两家人淡出媒体的视线. 记得当时我非常同情Kimberly的养父, 觉得他损失最大而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巧的是, 当我毕业找到工作搬了家, 发现Kimberly的养父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地区, Kimberly依然被当地媒体作为新闻人物而在地方报纸上时有报道. 她不习惯亲生父母家的生活, 又回到养父身边, 并对采访的记者讲她的亲生父母如何不好, 哥哥姐姐如何糟糕. 可过不了多久, 她又和养父闹翻了, 重又回到亲生父母家. 就这样来回折腾, 学业也耽误了, 好象高中都没毕业. 十几岁便嫁了人. 最后一次看到有关她的报道是她刚结婚时, 记者问她为什么和丈夫认识不久就这么匆匆结婚, 她说她太想有个自己的家了, 亲生父母家和养父家对她来说都不是家, 她痛恨这些人对她象件东西一样争来抢去, 只有结婚成家才能使这场争夺战彻底结束. 她宣布她不属于任何人, 只属于她自己. 记者为Kimberly拍了很大一张照片放在报纸上, 照片上的她很瘦很憔悴, 年轻光洁的脸上一付饱经沧桑的表情. 唉, 可怜的孩子, 她的童年就这么毁了.

不管是Kimberly, 还是贺梅, 善良的人们愿意相信, 那些争夺她们的人是真心爱她们的, 可孩子是无辜的, 也是无助的, 他们对自己的命运无法选择, 只能听凭别人的安排,一个孩子两个家的局面对她们毫无益处. 记得有一个中国古代清官断案的故事: 两个女人争一个孩子, 都说自己是亲妈, 官说你们抢吧, 谁抢到孩子就算谁的, 于是两个女人一人抓着孩子一只手拼命拉, 其中一个女人很快放手了, 坐在地上大哭. 官问你为什么放手, 她说我不想把我的孩子拉疼了. 官于是把孩子判给了她. 真想告诉那些争夺孩子的人, 请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放手吧, 你们把孩子拉疼了, 孩子需要的是平静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