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自《New York Times》2003年十一月十一日】 NATALIE ANGIER 欧阳峰译 当今世界上充满了强硬偏执的军国主义和冤冤相报的屠杀。甚至深受热爱的和平使者达赖喇嘛也说可能需要用暴力来对付恐怖主义者。我们不禁要问:人类是否在走向末路?我们是不是为战场而生,我们的遗传和激素使我们不能走出战争?是不是除了全体服用镇静剂或彻底改造我们的DNA,就无法躲开这个充满杀机的陷阱? “只有死人才看见战争的终结。” 柏拉图说得对吗? 在有些研究战争,侵略和冲突根源的学者看来,那位哲人这次是在自说自话了。他们认为血腥和战争的欲望并非内在于人性中。相反,近来博弈论的研究显示,人们能很快形成合作的网络,而且达到所谓的定点。学者们说,在未来,战争会很稀少而且被普遍谴责,这种想象并不是盲目乐观或过於理想主义。 这些学者指出,奴隶制曾经被人们接受:如果你战败了,那你就活该倒运:你的妻儿会沦为得胜者的奴隶。可是现在,关于奴隶制的新闻会令人恶心。 我们也非常想让战争同样成为历史词汇。但是学者们担心,恐怕要等到真的用了原子弹,才能使人醒悟。正如爱因斯坦所说:“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会用什么武器,但我知道第四次会用石头和棍棒。” 诚然,战争可以成为一种锢习。“在文明史上,很少有一个时期没有战争”,韩生(VICTORDAVIS HANSON)说。他是加州州立大学〔佛莱斯努〕的战争历史学家和经典文学家。他说,唯一的世界和平时期也许是公元100和200之间。那时的罗马帝国暂时统治了所有人。 在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所研究和发掘的文化中,百分之九十五具有军事活动的证据。一些被认为是和平温顺的种族,后来被发现原来和我们一样残忍凶暴。有几个与世隔绝的文化在一段长时间内避免了战争。比如古代迈诺安(MINOANS)人,他们住在希腊的克里特(CRETE)和周围的爱琴海岛上。他们有一千五百年没有战争。但是他们有着强大的海军,足以吓退想来征服的人。 武士在过去常常具有尊贵的地位,也是最抢手的夫婿人选。而且即使不谈爱情,他们的长矛也是寻偶利器。今年遗传学家发现,十三世纪横扫亚洲的蒙古皇帝成吉思汗生育无数,如今一千六百万男人可能是他的后代。这是全球男性人口的半个百分点。 战争还被浪漫化了。它成了各种文艺作品的跨时代,跨民族的永恒主题。战场被神化成炼就英雄的熔炉。那真是令人兴奋的图景。纽约时报的战地记者黑吉斯(CHIRSHEGES)说:“战斗的冲动往往强烈地,致命地使人上瘾,因为战争给我们生命之意义。”他还说,尽管有那些毁灭和屠杀,“战争能满足我们人生的渴求。” “战争给了我们生活的目的,意义和目标。” 他接着说。 人类也不是灵长类中唯一的嗜血动物。与人类98%基因相同的黑猩猩也会发动战争。一群公的黑猩猩会聚集在领地的边界上,图谋消灭对手。那么多公黑猩猩为此丧身,使得成年黑猩猩的公母比例达到一比二。 然而,也还有其他满足兽欲的途径。爱莫利(AMORY)大学的心理学教授,灵长类专家德威尔博士(FRANS DE WAAL)指出,另一种倭黑猩猩(BONOBO)选择了作爱而不是战争。它们运用一系列仪式化的性行为来化解猩际冲突。重大的倭黑猩猩战争很少发生。它们的公母比例当然就是一比一。倭黑猩猩与黑猩猩都是人类的近亲。至於人类行为的根源该向哪个去寻,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阿拉伯狒狒(HAMADRYAS BABOON)就更有趣了。它们乖戾,但决不傻。德威尔博士说:假如你把一颗花生扔到一个公狒狒面前,它会高兴地把它捡起吃掉。如果扔到两个公狒狒面前,它们却会不加理会。“它们视而不见。两个大狒狒不值得为一颗花生打架。” 学者们甚至认为历史上战争的普遍性也并不奇怪。“要知道我们在一万三千年以前才发现农业。所谓的人类历史从那时才开始。所以,我们为世界和平而努力的时间还很短。”威尔逊博士(DAVID SLOAN WILSON)说。他是纽约丙汉顿大学的人类学和生物学教授。 在这个短时间里,人类相互合作的规模稳步增长,而且在很多方面日益和平。也许有一亿人死于二十世纪的世界战争。但是按照芝加哥伊州大学的人类学教授克利博士(LAWRENCEHKEELEY)的估计,如果按照史前战争的伤亡比例,丧生的可能有二十亿人之多。 的确,民族情绪可以有快速巨大的变化。象烧杀枪掠的北欧海盗(VIKINGS),他们的后代怎样呢?瑞典人二百年没打仗了。丹麦人则把战斗精神用在为度假计划讨价还价上。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文化演变专家理查森博士(PETER J RICHERSON)告诉我们,新几内亚高原上的部族原来是以小型战争闻名的。“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奥地利的警察巡逻队到了那里,告诉他们不能再打仗了。新几内亚人觉得那真是太好了。他们终於有借口改弦更张了。” 威尔逊博士援引了博弈论的实验结果。参加者可以选择欺骗,这样他们自己可以得到更多,但有大家都损失的风险。他们也可以选择合作,这样每人都肯定能有小的收益。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里,学者们发现参加者通常选择互利的策略。合作者得到奖励,反之则被惩罚。威尔逊博士说:“这个实验简明有力地说明了把合作发展为定式是很容易的,因为那是成功的策略。” 他补充说,没有定量的证据和理论框架来支持人人都是武士的说法。 在德威尔博士等人看来,和平之道在於鼓励象欧盟那样的相互依存的体系。他说:“假如法国攻击德国的话,他们的经济世界中一切都会乱套,比如说法国经济依赖着德国来的游客。欧洲人并非真的互爱。但我们不是宣传博爱。我们是宣传经济考量。” 这并不只是钱的问题,象取笑游客那样引人入胜的活动,还有着无价的乐趣呢。 有关文章: 科学重要吗?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