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观察13】
私奔之后怎么办？
伍加，2011年5月19日，周四
春鸣 画（漫画来源：羊城晚报）
“一直到现在 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 是真爱和自由”
--摘自郑钧的《私奔》
中国投行界的“大佬”王功权和小他近 20 岁的王琴私奔了，而且是通过微博昭告世界，高调私奔。这事引起人们议论纷纷，网上围观者纷至沓来。有人认为这是商业炒作，是为他们新组成的投资公司做广 告；有人则认为这是新时代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有人猜测这事扑朔迷离，另有隐情。
我看王功权是玩儿真的，动了真感情，不是炒作。何以为证？
王功权是知名的投资人，今年 51 岁，在风险投资业已经干了 20 多年，功成名就，数十亿身价，根本没有必要用“私奔”这种方式炒作。另外，根据他以往的言论、作品、以及行事风格，高调炒作不是他的手法。你读读他的私奔微博的言辞，情真意切，不象是在故弄玄虚：
“各位亲友，各位同事，我放弃一切，和王琴私奔了。感谢大家多年的关怀和帮助，祝大家幸福！没法面对大家的期盼和信任，也没法和大家解释，也不好意思，故不告而别。叩请宽恕！功权鞠躬。”这是他在 5 月 16 日深夜发表的微博。
 
其中提到的王琴也是投资人，今年 30 多岁，是江苏中孚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功权曾经夸奖王琴的一张照片“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王功权在微博中发表的原创作品《私奔之歌》更表明了他的心 迹：“总是春心对风语，最恨人间累功名。谁见金银成山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 朗月清空，星光伴我，往事如烟挥手行。 痴情傲金，荣华若土，笑揖红尘舞长空！”这首诗歌既表明王功权是个性情中人，又表明他已厌倦了功名，厌倦了金钱，他现在唯一看重的是“情”。
据说，王琴最近在自己的微博里贴出过这样的话：“终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不是千古绝唱《白头吟》中的句子吗？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家喻户晓，卓 文君写的《白头吟》中有如下的四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由此可见，王功权和王琴仿佛是在模仿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私奔故 事。
当年司马相如是西汉有名的才子，虽然家境贫寒，他的辞赋和音乐名气很大。卓文君出身豪门，年轻貌美，多才多艺，许配给某皇孙，不料尚未结婚，那皇孙就病死 了。在封建年代，卓文君当时属于守寡。司马相如到卓文君家做客时互生爱慕，携手私奔后在成都街市上开了一个酒肆，文君当垆，相如涤器，传为美谈。
可是不久，汉武帝下诏召司马相如回京，此后五年没有回来。不仅如此，据传司马相如还要在京城纳妾。卓文君派人去询问，只拿到了司马相如的一纸书信，上面写着十三个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卓文君是何等聪明的女子，立刻明白这数字密码的含义：下一个数量单位应该是 “亿”，可他偏偏不写，没有“亿”就是“无亿”，谐音“无意”。这就是说司马相如已经无意再把两人的关系继续下去。卓文君当即写下了两首嵌数诗送给司马相 如：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的是三四月，却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道不尽，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黄，我欲对镜心意乱，三月桃花随流水，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司马相如收到这两首嵌数诗后非常感动，放弃了纳妾的想法，回老家把卓文君接到了长安。当然这些数字诗和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文人们的杜撰，大家用这种移花接木的方式表达对爱情的美好期待和祝愿。
古代人私奔是因为家庭的羁绊和世俗的偏见，是社会制度、落后文化把人逼出来的极端行为；可是在 21 世纪的今天，人们的观念更新，社会开放，王功权和王琴为什么要私奔？
王功权爱好文学，尤喜写词，他称自己是一个生意人加半个诗人。早在 2008 年，王功权就说他最喜欢的词是辛弃疾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可是，当我们通读辛弃疾的这首贺新郎词之后，就会发现，这是一首抒发强烈感情、表现曲高和寡、卓尔不群情怀的词：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沈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凡是功成名就的人，都有惆怅多寂寞、高处不胜寒的情怀。也许王功权确实厌倦了商场的争夺、金钱的铜臭？也许王功权要以他浪漫飘逸的人文情怀，用私奔的方式向商界告别？也许王功权遇到了无法明言的家庭矛盾？也许王功权受到了无法承受的压力？也许王功权要成非常之事，从而有非常之举？
面对许多人的疑问，王功权在 5 月 18 日上午 9 点发表微博说：“很多亲友担心我是因长期发表敏感言论和参与许志永等发起的争取教育平等权等活动而被政府失踪，奔走打探，甚至要报案、请律师、呼吁抗议 等，再加上有太多不能再履行的会议约定或各种责任承诺，不便开机一一道歉，只好以微博方式一并告知私奔真相，以解众惑。至于被大家谩骂谴责致身败名裂，我 无所谓。”
从下面这件事也可以看出王功权的做事风格：2009 年，王功权的女儿在洛杉矶读书，在一次电话交谈中王功权发现女儿的情绪非常低落，语调中听得出来她仿佛受了委屈。王功权放下电话，从办公室里出来直奔机场，买了机票就飞到洛杉矶与女儿面谈。这说明王功权做事非常果断，自已想做什么事，别人是无法让他回心转意的。
王功权的妻子叫杨雪峰，曾是王所在公司里的财务主管；上世纪 90 年代初，她就跟王功权一起在海南创业打拼。今天的王和杨离婚了没有？按照常理应该是没有，要不然他也不需要私奔。但是，如果王和杨的婚姻还在，王这样做不是犯了重婚罪了吗？王功权和杨雪峰的夫妻关系怎么处理？这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正如潘石屹所说：“文学作品中常见的故事是，儿女忍受不了父母和封建家庭的压制而私奔。现在儿女们都在家呆着，父亲私奔了。”
这件事像一面镜子，折射出中国当前经济高速发展后所衍生出来的人的精神危机：婚姻是什么？爱情是什么？人生在世，到底什么最重要？包二奶、玩小三，这在当官 的人身上是腐败；这在有权谋的人身上是能耐；在艾某某身上是艺术；在豪富身上是交易；在诗人身上变成了浪漫。在海归大潮中，有多少海龟是被二奶、小三吸引 过去的？只有当事人知道。
此风一开，恐怕仿效者众。今天和老婆吵架了，明天就带着小蜜私奔了。可关键问题是：私奔之后怎么办？
看到论坛里的芸芸众生们很亢奋：女的羡慕王琴；男的想当功权，还说这是“爱情回归”。得了吧，人家有八十亿美金的身价，你有什么？人家玩得起，你玩不起。本来是一窝鸟，老鸟飞走了，私奔了，小鸟怎么办？留在窝里的那一只老鸟怎么办？
伍加，2011年5月19日，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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