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足迹(11)】
巴塞罗那：巴特由之家（1）
伍加，2011年11月16日，周三
作为巴塞罗那的重要景点，巴特由之家（Casa Batlló）这座现代主义建筑很值得一看。特别是那些对建筑艺术有兴趣的游客，在这里可以欣赏安东尼·高迪的另一个杰作。巴特由之家位于巴塞罗那的格拉西亚大道（Passeig de Gárcia）43 号，2005 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到这里参观的门票价格为每人 18.15 欧元，儿童 14.55 欧元。
站在这座六层楼之前，你首先会为它与众不同的外观所吸引（下图）。临街的那面墙就像一幅巨大的招牌画，矗立在十字路口的一侧，与两边的建筑风格迥然相异。最吸引眼球的是它的大玻璃窗奇形怪状，其中有八个窗户外面突出一个小阳台，形状既像张大嘴巴的骷髅头，又像一具具鬼节时小孩儿戴的魔鬼面具，还像是昂头瞪眼的青蛙，让人首先想到了“魔鬼屋”的形象。每个“骷髅头”上的两只大眼睛又像是现在流行的大墨镜形状，镜片中上下斜向安装的窗台栏杆更像是反光墨镜在太阳 光照射下所形成的映像，那是外部世界在镜片上的倒影，游人似乎能想象到自己的身影就在那里面，身不由己地与那一个个“骷髅头”迎面对视。
一 楼和二楼的门窗造型更像是骨骼的堆砌（下图），那垂直的窗棂和窗框分明就是恐龙的大腿骨和脊椎骨的组合。从一楼开始自下而上，那些由骨骼组成的门窗的尺寸 逐渐收缩。当你的目光继续上移看到房顶时，那片用琉璃瓦做成的鱼鳞状的屋顶让你立即想起“龙”的造型：波浪起伏的屋顶就是龙身，上沿的鳞状瓦片就是龙鳞，下沿的滴水沿就是龙爪。龙头在哪里？这也许是一条藏头露尾的巨龙，它只是一个衬托，安东尼·高迪真正想突出的可能是那个立体十字架。
从观众的视角看，最左侧的房角凹进去了，那里只有个小小的阳台，与之对应的右面位置则是一面大玻璃窗和阳台。我猜想，这个凹进的设计可能是要形成视觉效果，就是突出支撑十字架的立柱。虽然十字架的立柱其实只有半层楼高，可是由于那个凹进设计，加上上下两排窗户之间的墙体涂色的烘托，让人觉得支撑十字架的立柱是从上到下有六层楼高，这就让人感到这个神圣的十字架非常稳固，并且十分高大。在立柱的上端，是高迪的精心杰作：立体十字架，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观众都能看到十字架的形象。紧接着十字架的是一个像大蒜头的圆锥状支撑物，它的曲线和弧形外观与有棱有角的顶端十字架形成鲜明对比，与“龙身”的波浪状造型十分协调。
什么样的人愿意把房子造成这个“鬼”样子？房主巴特由（Batlló）是个什么人？不知道他当年花了多少钱雇用安东尼·高迪为他设计建造的这幢楼房。通过查资料我发现，其实这幢楼不是高迪设计建造的，最初它是在 1877 年由 Emilio Sala Cortés 设计建造的，不过那时巴塞罗那还没有电灯，房子的样式陈旧，照明方式更落后。1903 年，巴特由（Josep Batlló y Casanovas）先生买下了这栋房子，花钱请安东尼·高迪对它重新装修。最初曾经想要把原来的房子全部拆掉重盖，后来决定保留原楼的主体结构，只是对它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和装修。这幢房子的最初房主很可能是个大农场主，因为在地下室里有个食物储藏室，那是旧时代食物保鲜的方式。
从 1902 年到 1904 年，安东尼·高迪和Josep Maria Jujol Gibert 一道对这套老房子做了改造和装修，主要更换了临街的墙体，室内的结构也做了调整。他的创造性的装修，尤其是墙体上彩色墨萨克贴片所构成的图案，可与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Claude Monet）的《水莲》系列作品媲美。而对于临街墙体的设计构思，许多人认为这是安东尼·高迪对加泰罗尼亚的庇护神 Sant Jordi 的崇拜之作。Sant Jordi 相当于加泰罗尼亚人的圣乔治，是屠龙救少女、消灭魔鬼统治者、拯救劳苦大众于水火的圣者。每年 4 月 23 日，加泰罗尼亚人会庆祝圣乔治节，他们称为 El Día de Sant Jordi，在这一天，女孩会送男孩一本书，而男孩会送给女孩一束玫瑰。据说，玫瑰是在圣乔治屠龙之地生长出来的，是龙的鲜血使得玫瑰变得鲜红和艳丽。
圣乔治的故事在西方文化中比比皆是，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绘画、雕塑，都有很多表现圣乔治伟大形象的作品。这个故事甚至在中国也有类似的版本，所以有时我认为人类的文化可能有一条根，东西相通。圣乔治的故事是说，从前有个小村庄附近住着一条龙，它吃尽了野兽、家畜之后开始吃人，所以村上每年都要选一个人送给龙作为牺牲品。有一年，王子圣乔治被选上了，他带着宝剑出发，到山里和龙决斗，杀死了龙，从此天下太平。
前面说过，安东尼·高迪是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他对加泰罗尼亚人的圣乔治-Sant Jordi-无限崇拜，在他的建筑作品中反映出来是不奇怪的。在民间，有人把巴特由之家称为“骨骼之房”、“面具之房”、“富人公寓”，或者称为“龙房”。不管是建筑师、艺术家，还是市井平民，当你路过这幢房子的时候，都会驻足良久，为它的别具一格所深深吸引。撇开它的政治含义或宗教涵义，单就它的色彩装饰来说，就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杰作。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巴特由之家的前壁时，它就会反射出奇异的光芒，让人觉得整座房子是有生命的动物，它随着太阳的诞生而苏醒，在城市的喧嚣中活动筋骨，奔腾跳跃，又随着太阳的落山而入睡。
直到 1950 年代，巴特由一家一直是这幢房子的主人。后来这幢房子易手换主，新主人在 1990 年代对它再度装修，并于 2002 年开始向公众开放。今天，巴特由之家已经成为巴塞罗那的地标之一，是游客的必游之处。
伍加，2011年11月16日，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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