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啊花山!《花山的乡场花山的蘑菇花山的鱉》 上接:花山啊花山!《花山的蚊子花山的蛇》 - 万维读者网博客 (creaders.net) 03,花山的蘑菇 花山好像只有一种蘑菇,或许我们只发现这种蘑菇,农村来的同学说叫奶浆菌,掐断时流出奶白色浆汁而得名。这种蘑菇味道极其鲜美。
在西边太阳东边雨的季节,在丛林间的青草地,只要发现,眼前一亮,就是一大片,长在青青的草丛中,沾着露水,亮闪闪黄澄澄的,可喜可爱。
我太喜欢採蘑菇了,常约上和我一样酷爱採蘑菇的一个姐们,一起翻山越岭。当眼前出现一片黄澄澄的磨菇时,那种兴奋和激动,真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每次塞满了带去的大口袋,还捨不得收手,用野草搓细绳,把蘑菇串成花环状,一串串掛身上。
每当我们俩披掛着蘑菇,满载而归回到营房时,爱吃蘑菇的女生们欣喜雀跃,到小溪边清洗,用行军壶煮熟,加上些盐和辣椒粉,那个鲜美啊!记得有个中文系娇小的,外号小北京的女生,每次都吃得放不下碗。 来到北美也採过蘑菇。我实验室周围的草地上,秋季有许多磨菇。但这方的磨菇,口感和滋味比贵州山里的差太远了。 有一次我们翻过一座山时,同行的姐们突然发现,上衣口袋中的眼镜和盒没了!姐们家庭经济特困难,平时上山劳动都捨不得戴眼镜。 当年一副近视眼镜,对于我们这些刚开始伶大学生实习工资的,价值不菲。近视的同学们,没谁有备胎。若丢失或摔碎了,即便有钱,也要到省城才能配上。 我们二话不说,蘑菇不採了,眼镜盒一定要找到!我俩沿着来路,各持一根竹竿,扒拉着落叶搜寻。那么大一座山,盖满落叶的蜿蜒山道,寻找那个类似于落叶颜色的,黄橙条纹相间的眼镜盒,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但冥冥中,不管做什么,我这人常有狗屎运气。才半个来小时,我居然在一陡峭岩石边的落叶中,扒拉出了那眼镜盒!失而复得,太惊喜了!蘑菇还是要採的。 过去了的几十年,在微信中,或我回国时,和姐们见过两三次面,每次都会谈到採磨菇,我撞上狗屎运气,为她寻回眼镜。 04,花山的鱉 农场周边只有一条小溪(英文creek不是river),不知发源何处?水流清沏见底,时宽时窄,水流时急时缓。有水就有人烟,不知从何年何代,这条溪流生生不息,繁衍了无数个村落,支撑了家家户户的炊烟。 我们喝溪水、饮牛、淘米洗菜、洗衣,夏天收工后洗澡,全靠这条溪水,当地的生命源泉。
两年前几个垦友又见小溪 农场无政府期,男生们开始了钓鱼摸鱉。也许之前没被钓过,花山的鱼傻。用系在一条线上的别针垂入水中,便能钓到魚。 后来托人从信封中寄来钓鱼勾,花山有的是竹,自己做钓竿,配上专业渔勾,河边坐一天,傍晚提着小半桶魚,踏着夕阳归来。邀三五好友,喝点小酒,人世间夫乎何求?
很快有男生发现,小河沟里还有更好吃的东东,那种俗名甲鱼、水鱼、团鱼、老鳖、王八...,大名叫鱉的笨笨的动物,大的有四五斤重,比鱼的味道鲜美。只要捕捉到一只,就可美美的煮一锅。于是,以往钓鱼的哥们放下钓鱼杆,都去摸鱉了,那小酒喝得更有滋有味了。 现在想到个问题,当时农场已绖无政府了,男生女生交往也没人管了,为什么男生钓到鱼,摸到鳖,大快朵颐时不见和女生分享?女生採菇吃菇,也没男生参与? 俺这种不像女生的,也试着用别针钓过魚。但整几天后,收获不多,就没劲了。 捞虾吧,只要找到虾群出没的地方,用竹撮箕,一下就可弄上来小半撮箕活蹦乱跳的,味道可好了。每次弄回来,几个姐们围在一起也吃不掉。俺想到个办法,晒虾干呀!存起来冬天吃呀。 我用一个大簸箕装满虾,晒干后,忍不住抓几个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但吃过没多久,发热、肚疼、拉稀,还里急后重。 连队医生说是中毒性红白痢疾。病因很快找到,我晒虾的旁边有个大粪坑,绿头大螥蝇如云,叮了粪便,又叮我的虾,晒干的虾没煮下肚,不得痢疾才怪呢! 老老实实服抗菌素,躺两天后病痊愈了。但想到虾就恶心,把那一大簸箕虾全倒了。从此金盆洗手,不捞虾了。哎,俺这种一根筋的人,第一次行动就糗大了。 05,花山的乡场 最近的乡场,离营地二三十华里,单程步行需两三个小时。只要不是下大雨,很多垦友都会约上二三好友去赶乡场,暂时离开连排班各级监管,可以说些体已话,发些牢骚。 劳改的五届生们,每月都有42.5元实习工资,扣除9元伙食费,其余都是个人可支配的。相比花山远近老乡,绝对是富豪了。 乡场的物价,因为我们的到来,见风涨。乡民们,除了在供销社买些食盐煤油之类生活必需品,相互之间无买卖,军垦的臭老九们成了乡场买主群。 乡民能卖什么给我们呢?女生都会斜挎一个那年头人人都有的,包盖上有一颗红五角星的解放牌包包,买半包毛粟和芭蕉,边走边吃边说话,回营地前吃光所有乡场上买的东西。 人人都知道板粟,毛粟从树到果都和板粟长一样,口感香甜味也差不多,毛粟甜些。只有大小区别,一颗板栗相当于两三颗毛粟。
不知何故,男生去乡场的不多。即使去了,也不是买毛粟和芭蕉,而是买鸡,买没开啼的,一两斤重的小公鸡,或没生过蛋的小母鸡。这样的鸡做白切鸡最好吃。
在回程路上的小溪边,把鸡宰了,烧水褪毛,打整干净后,用行军壸把水烧开,将鸡放入十来分钟后便捞出,撕扯为几大块,三下五除二大口吃肉,痛快! 整个乡场上没有一杆秤,毛粟等物以升或碗量,芭焦等物数把,卖鸡论个。 有个哥们,买鸡会砍价出名。有一次老乡的鸡喊价两块一隻,哥们一隻手抓拎上两隻,另一隻手拿两块五毛钞票,问老乡卖不卖?老实巴交的老乡,看看钞票,看看那两隻鸡,这账怎算?接过钞票成交。 女生们只买毛粟和芭蕉,不馋鸡。但有次有个姐们在另一个农场的男朋友,下半夜起身出发,早晨来到农场,约上我,三人同赶乡场。买了只三斤重肥母鸡,途中宰了煮了,我和姐们各一只连胯大鸡腿,好香啊! 当今即便华人农场的走地鸡,也没有那样的美味了。 每半月一次的乡场,避开众人说知心话,我和闺蜜很享受。那次我被毛宣队当阶级异己分子清除时,蒙着被子抹泪。次日,清除了阶级异己的宣传队员们,乘坐解放牌大卡车离场,回省城调泬。本来欢欢喜喜盘算着回省城,没想到临行前被开除,那份冤屈伤心何处诉说? 恰好那天是乡场日,闺密约上我,在宣传队员上车前就离开营房上了路,只字不提我被开除的事。离开宣传队没问题,但盼了多日的回省城回家泡湯了,能不屈吗? 从乡场回来后,虽宣传队友们已人去楼空,但我感觉好多了。有闺蜜真好。 花山啊,花山!今日回眸,酸甜苦辣,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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