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铁梅到林妹妹:也聊戏剧 不久前万维博主又一蛮夷在他的 <打吗啡>一文里谈到京剧欣赏,勾起了我的回忆。来美20多年后几乎没有再看过戏,甚至也没有刻意地听过戏,但内心深处一直是很喜欢的。所以那天在蛮夷那里聊了之后还不过瘾,再回到自己的园子里继续聊。 和蛮夷一样,对于京剧的喜好也应该是从文革时期样板戏那里培养的。那年月不光缺肉少糖物质馈乏,文化生活也是一片贫瘠。诺大一个国家,就那么八个京剧样板戏,翻过去复过来的唱,再笨的人也都会跟着哼哼了。我们这些小孩子正处于记忆力的颠峰年龄,除了背诵毛主席语录外,过剩的精力就用来听样板戏。多听几遍后,不少戏里的对白都能够倒背如流,如像红灯记第五场里的“痛说革命家史”那样的片段,我们几乎可以一字不拉的背诵下来。时不时还可以学学戏里的铁梅,把手往上一扬,憋足气来一段“奶奶,您听我说。。。。”。 红灯记里的李铁梅 (刘长瑜扮演) 文革结束后,一日我们家住的宿舍楼里突然飘来了“洪湖水浪打浪”的歌声,紧接著家家户户几乎都同时打开了收音机,优美的旋律立即响彻整个宿舍楼。左邻右舍的阿姨伯伯们都兴奋得出来在过道里聊天,感叹终于结束了唱生硬的“语录歌”的日子。我至今都还记得邻居一位30多岁的漂亮阿姨那张陶醉得放光的脸。这以后,很多传统戏剧也慢慢的开始恢复上演,电视里常常会有转播。有的是实况转播,有的则是老电影重播, 那可真是一段幸福时光啊!用洋人的话来说就是 good old days。 家里外婆喜欢看戏,记得的剧目也多,我们祖孙俩就经常绻在一块儿看戏,边看边听外婆点评解说,慢慢地就喜欢上了戏剧。各种戏剧里我最喜爱的是京剧。京剧之所以成为国粹,自然是有道理的。它表现力丰富,可文可武,既可表现英雄人物,亦可演绎才子佳人,无论是唱腔,对白,表演程式,无一不是雅到了极致。记得梅派的戏我看过“霸王别姬”,“宇宙锋”,很喜爱其雍容华贵的风格。程派的戏和张君秋的“望江亭”我也看过。可惜当时不懂得如何欣赏程派唱腔,觉得象是老在喉咙里打转。张君秋年轻时的扮相非常俊美,有点像梅兰芳,但我看到的张君秋是他的晚年,太老了一点,有些失望。也难怪,当时我一个年轻女孩,听曲的功夫还差得远,更喜欢看漂亮的旦角戏。直到最近从网上来听戏,才发现无论是程派还是张派的唱腔都优美之极,当年竟是白白地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刘长瑜剧照 印象最深的演员是现代京剧红灯记里饰演李铁梅的刘长瑜。当时她很年轻,我看过她的两出戏:“春草闯堂”和“卖水”,棒极了。尤其是 <卖水>,刘长瑜在里面饰演一个丫环,是花旦。她扮相俊美,音色圆润清脆,吐字明快,一颦一笑都透着活泼机灵,十分出彩,可比她从前演的那个严肃拘谨的李铁梅好看多了。后来才知道<卖水>这出戏是刘长瑜的成名作,也是她最有名的代表作。另外还记得的是关肃霜主演的“铁弓缘”,那是个做功很重的戏,关肃霜既为花旦又演武旦,还反串小生,唱做俱佳,浑身都是艺,不愧为名演员。 关肃霜主演的“铁弓缘” 除京剧外,我也喜欢马兰演的黄梅戏和新凤霞的评剧,不过总还是觉得唱腔远不及京剧好听。昆剧我只看过一次,华丽的程式,优美的昆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为四川人,川剧我却不怎么欣赏,整个一个“土兮兮”的感觉,唱腔土,舞台表演也土,川剧的帮腔更像是在搞笑。当然也可以说川剧有另类味道,适合用喜剧之眼来观之。曾听过一个关于川剧的笑话,是打鱼杀家的折子戏。父女俩出场就唱:“父女打鱼在高山”, 观众正在纳闷为何打鱼在高山,忽然帮腔声四起:“高山顶上有堰塘”。。。。极具喜剧效果。 至于越剧,我只看过王文娟和徐玉兰的“红楼梦”,当时是很喜欢。除了着迷于它缠绵的唱腔外,更欣赏王文娟扮演的林妹妹,觉得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书中描写的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以后很多年里在我心目中,所谓古典美女,第一当数这位林妹妹,即便是后来电视剧里的那位林妹妹 (陈晓旭)也不及我心目中的越剧林妹妹。几年前我干了一件蠢事,从朋友那里借来越剧“红楼梦”的碟子,再一次观看了王文娟和徐玉兰当年的“红楼梦”。唱腔依旧柔美,不知道是碟子的质量不好还是我的审美观变了,那个林妹妹变了,看上去很别扭,不再是我记忆中的古典美人了。自己亲手打碎一个美好的记忆,为此我真是后悔不已。 新近博文: 南洋行之四: 五彩缤纷的极乐寺 (组图) 男人自述 外婆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