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针对右撇子的《文明与野蛮》一文的回应。
谢右撇子认同。这是一个很有意义但又很复杂的话题。社会达尔文主义涉及科学(进化论),社会伦理学,历史,宗教(主要是欧洲基督教)等。这么多东西混在一起,说清楚就很不容易。以后俺若有时间会详细讨论。在这里,俺暂时以三言两语来说说故事的来龙去脉。
科学方面。最早对达尔文进化论的望文生义,或者更准确地说,对自然选择现象的的曲解,是从拉马克开始的。后来斯宾塞进一步歪曲,误解,并且引申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的原意。达尔文的进化论中的自然选择说,是指一个物种如果靠自身的进化来更好的适应自然界,那么这个物种就可以延续较长时间,相反就有可能灭绝。这个说法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随意发挥,引申到人类社会,就是在滥用科学。首先,达尔文的自然选择论的依据中,没有包括同一个物种之间靠自我蚕食为生存之道的例子。换句话说,自然选择论的全部依据,都是来自不同物种之间, 或是物种同自然界之间的‘竞争’。因此,根本就和人类社会所发生的战争,奴役,灭族,优生等行为八杆子楼不着。
社会伦理学方面。从18 世纪末期开始,欧洲的一伙学者们,主要是基督教派,兴起了一股为即将走向没落的帝国主义道德化的歪风。他们无一不以自己的主观意愿来代替客观辩思,无一不滥用科学。同先前的哲学家和科学大师们相比,真是相形见拙。为了把自己的优越感道德化,他们不仅在科学上随意发挥,还不惜伪造头盖骨化石,以证明白人物种的优越性。还有那个达尔文的侄子,没那水平,却硬要得瑟得瑟,结果也陷自己叔叔和他的进化论于不义。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主观基础是白人优越论。这场闹剧如同一场“欧洲文革”,最初以知识分子的头脑发热作为开始,最终以希特勒的二战失败作为结束。 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最大问题,在于对社会道德的科学化解读。基于原始道德的人类的社会道德观,是人类所独有的东西。因此,社会道德的最高依据,只能是来自人类自身的普遍共识,而不是来自其他物种的进化行为。
最早指出这场“欧洲文革”之荒诞的是克鲁保特金(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读一读博主《比较政策》的<克鲁包特金对现代社会的再启蒙> 一文。) 可以说,二战是“欧洲文革”的一个根本转折点。从那以后,西方的社会科学研究又基本上回到了正轨。为了避免类似“欧洲文革”事件的重复发生,一个基于普世价值的共识就是,从物种延续的角度,人类最终不能靠自我屠杀来维持,而是克鲁保特金的“互助”思想。人类各族之间只有共生,共存,才是将人类智慧真正用于正道的做法。这是因为,将社会达尔文主义道德化的结果,不仅必然导致残忍的,无休止的战争,而且作为一个整体,人类是最大的输家,包括帝国主义自己。另外,在世界上还没有哪一个动物物种是以屠杀同类为生存手段的情况下,而人类却非要自以为聪明地选择这样做,这不仅是对达尔文进化论的歪曲,而且从物种延续的角度,这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做法,结局会不如动物。以普世价值为基础的西方文明正在朝着这个正确的大方向前进。有意思的是,对’欧洲文革‘反思最为彻底的,不是那些被指责为’劣等基因‘的受害国,而是当初的社会达尔文主义鼓吹者们的后人和同族。比如,当初奥州的塔斯马尼岛灭族事件的凶手是德国人,今天悔悟最彻底的也是德国人自己。俺认为这一点挺了不起。没有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彻底否定,就没有老牌帝国主义的消失,也就没有殖民地的纷纷独立,同神码“民族要独立,人民要解放”无关!
最搞笑的,是咱们中国人当中仍然有不少人鼓吹和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要知道,按照社达尔文主义和优生理论,咱们中华民族可是属于被消灭的劣等民族之列。在’优等民族‘自己已经普遍以普世价值观来取代那个荒诞不经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价值观的今天。我们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是在人类文明的道路上开倒车,而且会给人这样一个印象,可怜民族必有可恶之处。原来他们当初处于弱者地位时,对社会达尔文主义和帝国主义的痛恨,批判,以及对和平理念的解读,其实都是假的。等到有一天他们强大了,他们会立马变脸:“嘿,傻哥们,你们放弃斯宾赛,其实是上了俺的当了。俺中华民族内心里其实是信奉斯宾塞的。不信,等到俺中华民族厥起的那天,会露出一个像斯宾塞一模一样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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