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上黄山(1)
黄山以独特的风光吸引了无数的登山爱好者。俺曾两次登上黄山。
黄山如何独特?中国那位有“游痴”的徐霞客曾两次登上黄山。在他那个时代,黄山的许多地方根本没有今天修的那样路。他第一次上山是在山上下了大雪的情况下。可见黄山对他吸引力之大。“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虽然中国式葫芦语的描述,但至少反映了某种真实。
黄山第一独特的地方是山的布局。汤口在山的南面,也是山的南门。你往黄山去的路上,山基本都是丘陵,低矮而平缓。到了汤口,只见一座高大的山脉兀立在眼前。这种突兀感给你一强烈的震撼:黄山就在眼前了。
若沿着前山的路线上山,首先遮住眼睛的是高大的天都峰。它那陡峭的山势像一道巨大的幕帘挂在眼前,遮住了一切。你抬头仰望,不见顶峰在何处。随着你步步登高,黄山的奇妙才慢慢显露在你的面前。这样天成的布局,正符合了中国人的审美情趣。记得大观园的布局吗?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假山,遮掩了一切。只有通过曲径通幽,才有豁然开朗的感觉。黄山的布局和它有异曲同工之妙。
俺搜遍了网上,也没有找到从南面拍摄天都峰雄姿的照片。最多的全是从北面玉屏楼方向——自然是最容易的方向上拍摄的。航空一类照片更没有。中国人好随大流的意识到处可见。
俺第一登黄山是十月间。坐汽车先到了汤口。当时已过中午时分。为了在天黑前能上山,只好放弃了领略从前山上山的意境,乘车到云谷寺,乘缆车上山。
1,当年,从慈光阁至玉屏楼的索道还没有。后山也只有一条。
当时云谷寺的缆车只有一条,不像今天的两条。缆车山上的终点是白鹅岭。缆车在向上飞驰,黄山松在脚下的山谷间一闪而过。白鹅岭的海拔高度是多少,不知道。但从那里至北海,几乎很少爬高了。黄山因为经常出现云海,特别是春秋两季时分,所以,当地人把山的北面和西面称为北海、西海,前山称为前海。明代是这样称的,今天好像不称前海了,但保留了北海和西海之称谓。从北海往前山走,基本是下坡。至光明顶,基本就是缓坡。
北海宾馆周围的始信峰就把黄山山峰的雄姿显露出几分了。至于什么象形动物的一类景物,我历来反感,根本不屑一顾。
北海宾馆,即使是淡季,也是一床难求。俺们到处跑,求爷爷告奶奶,最后也是没有床位。宾馆的人告诉俺们,餐厅在晚上时间里,可以打地铺。无奈之下,只好采取这一方案了。
第二天一早,抹黑爬起来,抢占有利位置,观看黄山日出。那天,大气层的条件不佳,日出时分的景象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俺看过多次的海上壮观的日出,逊色许多。唯一的结果是可以向人炫耀了:黄山的日出。俺们看过了。
从北海出来,往南而去,似乎在缓坡上漫步。不知不觉,到了光明顶。黄山的气象台设在那里。那里的工作人员应当很惬意的。
从那里西南下,过百步云梯,黄山的最高峰——莲花峰就在附近了。俺们几乎没停脚步,一口爬上了峰顶。其中许多的地方,路像是在封闭的楼梯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徐霞客对此处的描述是:“径小而峻,峰顶皆巨石鼎峙,中空如室。从其中叠级直上,级穷洞转,屈曲奇诡,如下上楼阁中,忘其峻出天表也。”。他的描述简洁而准确无比。徐若是生活在现代,必定为绝佳的地理或地质学家。
莲花峰。海拔1864米多一点。在顶部,防护的栏杆及铁链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锁。有的上面还刻有两个人的名字。据说是男女二人上山,把锁锁在铁链上,把钥匙扔到山谷里,二人就不会分离了。人不想控制自己的情感,却求一把金属作的锁来帮忙,人真是有趣的动物!
坐在莲花峰顶,四周景物一览无余。东南的天都峰雄伟壮丽,傲然挺立。玉屏楼匍伏在山谷间。黄山整个是由花岗岩组成的。经过千百万年的风霜雨雪的侵蚀,许多岩石外形滚圆。更多的山峰,如刀削斧劈,几乎垂直。峰峦叠嶂,森森然。这正是黄山的奇特之处。环顾空旷纳百川的山谷和兀然傲立的峰峦。人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助,天地的广阔。只在那一时,这样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不曾再离去。不登山的人,是无法领略那奇妙的感觉的。我好像明白了中国的寺庙为什么都要建立在名山之巅的缘故。
徐霞客对莲花峰顶所见的描述是:“其巅廓然开阔舒朗,四望空碧,即天都亦俯首矣。盖是峰居黄山之中,独出诸峰上,四面岩壁环耸,遇朝阳霁色,鲜映层发,令人狂叫欲舞”。噫嘻,余心与之相通焉。
2,这就是莲花峰。右边的就是所谓的百步云梯。但这张照片无法显示莲花峰的雄姿。
3,此照片能显示莲花峰的全貌。右侧后部的雷达天线罩处就是黄山气象台的地址,也就是光明顶。中部山坳中红色的建筑物处应当是玉屏楼宾馆。另一处建筑物,我不识,或许是近年所建。该照片来源于国内网友驿路牧歌的博客。特此声明,非敢略人之美。从北面来的路是:从两个山峰间直插而下,然后再折向上攀登。一路上莲花峰;另一路往玉屏楼方向。
那陡峭的山峰间,傲然挺立的还有那闻名的黄山松。徐霞客是这样描述黄山松的:“绝岘危崖,尽皆怪松悬结。高者不盈丈,低仅数寸,平顶短髲,盘根虬干,愈短愈老,愈小愈奇,不意奇山中又有此奇品也!”你不得不佩服徐霞客观察之细致,描述的语言之简练和之准确。黄山松是松树的一个变种。它只生长黄山北坡在1500-1700米处,南坡在1000-1600米处。这个南北坡最低海拔差出五百米的高度,其原因是温度还是水的限制,还是二者综合的结果,我不清楚。
黄山松,傲然挺立在悬崖绝壁上。有的只在一条石缝中。那里根本就没有土壤。刚开始的小树苗,伸出嫩弱的根,在微乎其微的土中,吸取可怜的一点营养物质和水分,顽强地扎下去。松树的根可以分泌酸性物质,分解岩石,自力更生,制造土壤。这样的土壤中,磷和钾元素一般不太缺乏,但氮肥基本就没有。而松树不是豆科植物,自然不会自己固氮。打雷会产生氮的化合物,最终成为氮肥的。但那样的氮化物是如何降落地面的,是通过雨滴的形式吗?我不知道。也许是时黄山松的唯一的氮肥的来源吗?反正,黄山松的生长是很慢的。大概氮肥这一限制因子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一株很小的黄山松,它的寿命可能已是百年以上。当我凝视一株老气横秋的小松树时,我心中戚戚然。对它有几分可怜。又有几分敬畏。它立于高山上,“风霜刀剑严相逼”。特别是它生长叶绿素急需的氮肥无法得到,它只能设法搜括那可怜的一点氮,精打细算,来增长它那弱小的身躯。如果你能往它的根部撒一泡尿,那就解决了它很长时间内对氮肥的需求。它那弯曲而遒劲的小树干,经过了百年以上风霜的洗礼,你无法不对它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敬畏。
在玉屏楼附近,我们攀登一处地点观光。在一细窄的小路中间,什么人的包正放在那里。同行的男子汉们都躲过了那个包。女生没管,直接从包上跨过。在附近了望的两个廋猴子一样的男人立即跳出来:“为什么从我的包上跨过?”显然遇到了故意找茬的,莫非是李鬼?同行的大男人走向前去,用拳头在自己的胸脯上猛地拍了几下。黑猩猩警告对手就用同样的动作。他向那两个猴子般的男人晃了晃拳头:“兄弟要说什么?朝我来!”俺则把登山用的粗壮的棍子往岩石上猛地顿了几下:“你的包放在路中间,你想怪谁?”同时,把那棍子晃了晃,警告他们:想打架吗?它可不认识人的!那两个猴子似乎给自己壮胆:“你们搞不过我们本地人的。”他们赶忙溜走了。
真是扫兴!
在玉屏楼前不远,那株迎客松更是声名显赫。黄山的地形影响,气流在上升而越过山岭后,风速会加快。所以,山上许多的树长得像旗帜的模样,树冠伸展向一面。那株迎客松就是典型的代表。她那依次排列的树枝像是伸向客人的手臂,正指向客人上山的方向。据说它的树龄已有八百多岁了。可惜,前些年,迎客松的上部第二排的树枝已经枯死了。像是亭亭玉立的女子的纤纤细手嘎然缺了一个手指,真是大煞风景。遗憾是永远无法去掉了。
4,此图的背景就是天都峰的雄姿。那陡峭挺拔的花岗岩,给人一雄浑无边的感觉。当年,地球内部灼热的岩浆在巨大的压力下,窜入地壳的岩石层中。冷却后形成的巨大岩石体。其中最坚硬的部分留下来了,就是今天的诸峰,比较松软的部分已经被流水切蚀而带走了。那株迎客松,原来外部轮廓优美无比,今天已经残缺了。我小时候见过的不残缺的迎客松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这是莫大的遗憾。
经过迎客松后,逐渐走到了上天都峰的路口了。我曾见过有的人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休息。有的人劝他;“起来!不上天都峰,等于一场空。”没有了气力的人不敢充好汉:“一场空就一场空吧。”继续像一滩稀泥般躺在地上。
望着天都峰雄伟的身影,我们由于时间紧张,只好放弃了领略一登峰顶的无限风光。徐霞客第一次登黄山,是莲花峰和天都峰都未涉猎。我们已经攀登了莲花峰,已胜徐霞客了。这算是一种心理安慰。我们从天都峰侧旁的路,轻松地下山去了。
今天,天都峰动辄就封,好像特定的时间才开放。中国人满为患的影响,到处都体现出来了。
再见黄山。这是一上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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