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需要哲学吗?
从中国受过高中或更高教育的人,大脑中经常装了一些关于“哲学”一类的知识。可那类知识通常是有害的,就像六六六粉一样的,走到哪里就毒害到哪里,且毒害是累积性的。他们对此类问题的发言,经常是让人哭笑不得的。
德布罗意说:“在十九世纪,科学家开始同哲学家分裂。科学家带着某种怀疑的眼光来看哲学思辨。在他们看来,哲学思辨常常缺乏精确的表述,并且枉费心机地去钻那些不能解决的问题。可是这种分裂对于哲学家和科学家都是有害的。”
这样分裂的结果是什么呢?菲利普·弗兰克说:“这样,理科学生就得到一种‘双重人格’,一种由于他的科学思想和他的童年哲学的对立所产生的精神分裂症。”
爱因斯坦说:“如果把哲学理解为最普遍和最广泛的形式中对知识的追求,那么,哲学就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研究之母。可是,科学的各个领域对那些研究哲学的学者们也发生强烈的影响,此外,还强烈地影响着每一代的哲学思想。”“到目前为止,我不得不把自己谨慎地限制在物理学领域里。物理学的当前困难,迫使物理学家比其前辈更深入地去掌握哲学问题。”很明显,爱因斯坦认为,哲学的思考会帮助物理学寻找出路的。
大概是基于此点,方励之先生曾提出一个观点:“哲学是物理学的工具。”他是如何论证的,我没有印象了。
薛定谔这样说过:“有一种倾向,忘记了整个科学是与总的人类文化紧密相联的,忘记了科学发现,哪怕那些在当时是最先进的、最深奥的和难于掌握的发现,离开了它们在文化中的前因后果也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有一种理论科学,它不懂得它的结构中那些被认为是要害的部分,最终不免要被纳入一些概念和词语(它们抓住了有教养的团体)的框架之中,并成为一般世界图式的一部分——我认为,如果有一种理论科学,在那里,这一点已被忘记,在那里,已经对它入了门的人用那些最多被少数游客所懂得的术语互相继续着冥想,那么,这种理论科学必将被其他有教养的人所抛弃。尽管深奥难懂的闲谈可能会在那些乐于孤立的专家内部继续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注定要萎缩和僵化。”
薛定谔的这番话引起了科学哲学家们的愤怒。最有趣的地方是:它引起了科学哲学家们的愤怒,而不是科学家们的愤怒。科学哲学家们所以愤怒,大概是他们认为科学已经和产生它的文化完全“独立”了。
“马列的哲学”是欧洲的垃圾,被贩卖到中国,当成是宝贝。那些受了中国的“马列”熏陶的人,来到西方,又拼命咒骂西方文化,就是此类人物的代表,虽然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科学哲学”一类的东西。
在一种文化中,哲学观念是最鲜明、最敏锐的东西。
其实,数学家怀特海在《科学与近代世界》一书的序言中说:“时代思潮是由社会的有教养阶层中实际占统治地位的宇宙观所产生的。……,哲学具有批判宇宙观的功用。这就是将各种事物本质的直觉加以调和、改变它的形式、并提出根据。在形成宇宙观体系时,它必须坚持彻底考察终极概念,并保持全部论据。它的任务就是在任何情况下,把未经理智检验和无意识地作出的过程明确化,并尽可能使之发生效果。……。哲学的功用是缓慢的。思想往往要潜伏好几个世纪,然后人类几乎是突然间发现它们已经在习惯中体现出来了。”
怀特海的话,明确而鲜明。思想干瘪的人,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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