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娘”一词扯起
俺曾经扯过,老外学汉语,当他学到“姑娘”一词时,很是困惑:是“姑”还是“娘”?答案是:既不是“姑”,更不是“娘”,而是和她们差了两辈的关系:女儿。当然,“姑娘”一词还有年轻女性统称的意思。
这二个字“姑”和“娘”都是形声字。“姑”字出现的较早,本意是父亲的姐妹。这个意思,今天通常用叠音字“姑姑”来称呼,当然,也简称为“姑”。这个词义的一个变种是:称丈夫的姐妹分别是“大姑”、“小姑”,有时在“大姑”前面加个“姐”字,这是表明同辈的标识符。但好像没有叫“小姑妹”的(犄角旮旯的方言不算)。也用“大姑子”、“小姑子”。在这个用法时,“姑”字发音要稍有变化。其变化的幅度,各个的方言中都有所不同的。“姑”字还有一个意思是“婆婆”,这和今天许多地方的用法不同。
“娘”是后起字,主要指年轻的妇女。“娘”有“母亲”的意思,那是在唐宋时代才出现的。把年轻女人的通称“娘”字变成了自己母亲的称呼,也许有想把母亲说成是年青之意,让她老人家听着舒服的感觉。
把“姑”和“娘”连缀在一起,表示女儿的意思,那更晚了。单独的“娘”字在汉语中,从来没有“女儿”的意思。当然,你如果在某处找到一个孤例,那也是可能的。你到各种方言中去寻找各种称呼,那一定是丰富多彩的,只是我对方言的词汇了解太少,无法去扯。日本人把汉字学去后,演变成“娘”是女儿的意思。日语教材中,为了强调这个用法,造的一个句子就是“我娘今年7岁了。”中国人看后,下意识的反应是:什么?你娘今年才7岁?
看日本的汉字,有时很有趣的。日文的tsunami 一词,日文汉字表示成“津波”。这个有点意思。“津”字本意是渡口。“天津”的本意是天河上的渡口。武则天的两个面首: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二人,靠床上伺候武老太婆而红得发紫。张氏二人住的地方就叫迎仙院,武老太婆把她面首想象会像仙人一样红颜永住,他们好逍遥快活。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后来,以张柬之为首的人发动军事政变,将张氏二人逮捕,就在“天津桥”上被斩首。“张易之”对“张柬之”。一个要易之;那个就柬之。看来,武老太婆要把自己和面首和牛郎织女相类比,“天津桥”就是天河上的一座桥,可那座桥最后变成了张氏兄弟二人的奈何桥!
日本人把这个汉字的字意还是把握的很准。发生海啸时,靠近海湾的河流附近的渡口,河口附近及港口最容易被海啸的波浪侵害。所以,他们把海啸产生的有害波浪叫作是“津波”。
汉语的词组并不永远是统一及趋向合流的。比方说:父母亲把自己儿子的老婆称为“媳妇”。有时丈夫也把自己的老婆称为“媳妇”。这样就很容易产生误会。解决的办法是:某些地方的方言里,丈夫把自己的老婆称为“媳妇儿”,发音儿化,并且把“妇”字的发音作了变调。当然,父母亲可以把儿子的老婆可以称为“儿媳妇”。
我小时候看什么古书小说,有一张插图,旁边注有:秦叔宝见姑娘图。我当时奇怪:这是那个姑娘?后来,才猛然发现:那是他姑姑的意思。不过,民间的口语里,在称姑姑的“姑娘”时,一般把“娘”字作变音处理,把它发成很重的音;而通常的“姑娘”一词中的“娘”字发轻音,不会重读。这就是试图在发音上有所区别,以免误解的。
如果你观察一下,相距很远的方言里,某些字的发音有继承关系。例子可以找出很多的。像“药”(yao)在某些地方发yue;“学”(xue)发xiao。它们之间一定有某种继承关系。王力先生的《汉语音韵学》和《汉语史稿》中专门谈汉语中韵母和声母是如何演化的。我可没有兴趣搞懂。他用的是语言学上的国际音标。俺看那玩意儿,比数学还难啃。
中国现在研究那类东西的人,水平太烂。许多方言中,许多的发音和词汇都有交集,或者继承关系。但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经常扯各种方言之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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