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七七级大学,那是一个让人非常羡慕的黄金年代。当年的大学生,一枚校徽别在胸前,走起路来,都有一份骄傲、一份自豪。 第一次去母校东北工学院,是在北方的一个寒冷干燥的冬天,太阳虽然挂在天上,可是还是能感觉到四周寒气逼人。 去学校办理注册手续那天,大概是去得比较早,校园里静悄悄的,脚踏冰雪,一个人走在东工的校园里,看着一座座带着异国风味的建筑,心里有一种非常满足的快感。那天,没带行李,父亲说周末他会用自行车,把我从农村带回来的行李,直接送到东工来。上大学,对我来说,就是换了一个新的集体宿舍。 班里一共有三十六名学生,其中八位是女生。大家的年龄参差不齐,最大的几位是文革前的老高三,都已经三十多岁,我排行老幺,那年十八岁。同寝室的大姐姐,她的儿子那年都四岁了。我们是中国历史上最奇特的一届大学生了,不但年龄不一样,连大家的知识水平都相差非常悬殊。 不能说只有美国才有大学摸底考试(placement test)。我们一进东工,学校就举行了数学摸底考试。去年,在班级的博客里,一位班里的同学还说,当年还进行了外语摸底考试,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由于中学是学的俄语,英语考试根本就没参加。 数学摸底考试的结果是,东工七七级大学生,数学课先补高中的解析几何,而且要两个月速成,然后再学大学课程----微积分高等数学。 在班里,我算是基础比较差的学生,文革九年一贯制的底子,加上中学是学的俄语。大学的第一学期,并没有让我感觉比在农村下乡轻松,每天的日子是在闻鸡起舞,熄灯而息中度过。天天走的路是,三点一线----教室、寝室、食堂。 心情和感觉是那样地惶恐和焦急,那么地没有把握,总是觉得自己一直在赶路,要赶上走在我前面的人。第一学期,期末考完试,这才发现,我的每门功课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在班里算前几名了,也这才明白,其实不需要这样地赶,前面并没有几个人。不过那在农村养起的圆圆胖脸,已经又变回到文弱安静的样子了。 班里八个女生,刚开始是住同一个寝室。除了老大姐已经结婚,不住在寝室外,其它七个成了很热闹的室友。 八个女生一半来自沈阳,另四个分别来自山东、四川、甘肃、和辽宁农村。八个人按年龄排下来,我是老八,后来我在心里叫大家八朵金花。 这里给大家贴一段,两年前,我在班里博客贴的大学故事。 馋嘴金花: 俺从小接触的人只有亲戚、同学、和左邻右舍。上了大学,可开了眼界了。同学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看着咱班的几个外地女生,俺就觉着新鲜。你看余敏这山东甜妞,红扑扑的脸蛋儿,整天总是笑咪咪地;三姐,人很爽快,还很风趣,来的地方不远,算东北老乡吧;再看二姐,多稳重能干啊,当时俺心里想,甘肃人大概都是这样喽;最后看看四川才女佳嘉,俺这几天就一直琢磨,把咱班大班长迷的丢了魂的、从火车站乘接学生车、也在咱宿舍下车的、而且气质高雅的大眼睛靓妞,很象咱们的佳嘉啊!也许大班长早就知道那妞儿是谁,就是不说破而已! 话说当年外地来的女生,有两人除了行李外,还各自拎了一个旅行袋。大家安顿好了以后,开始互相唠嗑。 这时只见余敏非常热情地打开了她的旅行袋,哇,地瓜干!俺眼睛都直了,一大口袋地瓜干!那地瓜干还和俺以前吃得不一样,个头大,略略透明,还有一层白霜。当时俺一个劲儿地控制口水,耳边还响起了爸妈的谆谆教诲:女孩子要文文静静,干什么都要稳重,有一点儿傲气更好。只见那余敏直让大家随便吃,俺拿稳了架势,用手轻轻捏了三块,不,五块地瓜干。先咬了一小口,甜,还筋道。正琢磨该如何摆出最佳吃相,同时又能加快吃速时,就听,呲,地一声,回头一看,二姐也打开了她的旅行袋,老天,这回俺的眼睛睁得更圆了,核桃,一大袋胖乎乎的核桃!二姐给我们每人一大捧,那一刻,俺觉得俺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俺嘴馋,心也急,可这核桃与地瓜干不同,你无法直接咬上去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俺马上问二姐,“你带榔头了吗?”没想到,二姐竟说,“大学生,你以为吃核桃非用榔头吗?过来,都过来!二姐教你们。”但见咱班小金花都手捧核桃,跟在二姐身后,二姐走到门口,把门一开。俺当时吓了一跳,啥意思,难道二姐要领咱们去借榔头吗?失策啊!那吃核桃的就不光是咱这几个小金花了,而是全班,不,没准儿是全专业呢!俺往后缩了一缩,四下看看,主要是想找地方先把俺的核桃藏起来,还没等俺采取具体行动,只见二姐把一个核桃放在门后边的缝里,轻轻一合门,咔嚓,核桃碎了,二姐再把门轻轻一开,把碎核桃棒在手里,“看见了吗?吃吧!” 俺是茅塞顿开,绝招啊!当时想,这二姐可真聪明啊!(待续) 上一篇:新忆海拾贝26:好友妍平 下一篇: 新忆海拾贝29:七七级--农场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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