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堂姐燕儿,也有一个弟弟,我们跟他叫小磊。 小磊比燕儿姐姐小两岁,是我的堂弟,也是我弟弟小强的小堂哥。我们四个孩子在一起,度过了我们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青少年时代。 因为那时燕儿姐姐家是住在沈阳市郊,我们几个并不能每天见面,可几乎每个月我们都能聚到一起。常常是他们姐弟两个一起来沈阳玩,当然我和弟弟也会坐火车去他们家串门。 我们几个在一起从来都是互相直呼其名,不会像我现在写的这样客气,还叫什么燕儿姐姐,燕儿就是燕儿,小磊就是小磊,当然我就是草儿,弟弟则是小强。 现在我们唠嗑,一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小磊和小强都会非常气愤地说,两位姐姐不像话,小时候总是欺负他们。我和燕儿则会抿着嘴儿笑,我们确实是利用了我们是姐姐的身份和权力,在许多事情上使用了专制的手段。可我们也是问心无愧地领着他们一起玩,使大家都有一个非常快乐的少年时代了。 燕儿姐姐家刚给从北京下放到沈阳市郊时,我家还在农村走五七。我自己则被父母寄养在姑姑家,在沈阳读书。燕儿及小磊曾和我一起去农村,渡过了一个非常难忘的寒假。 冬天的农村,我们姐弟四个一起去爬紧挨着村子的山,山虽然不是很高,可也要爬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顶。爬到山顶后,大家找了一个向阳的地儿,全体躺在那儿,任风儿吹着晒太阳。好像是人一站在高处,气就特别的壮,那天我们在山顶上,一个个大讲以后大家都想干什么。两个秃小子的理想我已经不记得了,可燕儿的理想是以后演电影,我的理想是当老师。不好意思,据妈妈讲,我的理想总是在变,主要是要根据当时我身处何处,比如我在幼儿园的时候,人家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我的回答就是当幼儿园阿姨,后来上学了,理想就变为当老师。以这样的鼠目寸光,我在研究生毕业后,终于就近,当了一名大学老师。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实现了我的理想。 在农村,冬天不如夏天那么好玩,不过因为燕儿姐弟算是客人,村里的老农都很热心地款待他们。我们一起走家串户,到处和其他的孩子们玩,父亲也开始很有兴致地准备自己做冰糖葫芦,我们几个兴高采烈地围着父亲,除了好奇冰糖葫芦是如何从糖和山楂变出来的以外,主要是大家都非常嘴馋。 那年寒假,我们四个一起玩的最多的是打扑克。那时燕儿十三、四岁,我十二、三岁,小磊就十一、二岁,而小强根本不到十岁。我们一起玩,总是扎辫子的一伙、而光头的在另一个阵营,这样男女对垒,当然是姐姐们占上风。有一次玩牌,小强总是出错牌,我们娘子军一路遥遥领先,小磊经过了几次小强乱出牌的打击,实在气不过了,开始大哭,燕儿和我开始吓了一跳,后来燕儿姐姐冲到厨房,从水缸里捞了一大块冰,在手里拿着,就像举着一面照妖镜一样,对着小磊大喊,哇,我看见一个大小伙子在哭鼻子呢!弄的小磊只好破涕而笑了。 我们家后来结束了走五七道路,全家回了沈阳城里。燕儿和小磊与我们的交往就更频繁了。 那时还是七十年代初期,国内的各种物品都比较短缺,尤其以食品极为匮缺。家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像什么油条、豆浆、和油炸糕这类好吃的东西,几乎就是人间佳肴,基本都成了那遥远而美好的记忆了。 一次,我们听说,在沈阳北市场的一家小饭馆,每个周末的早上有限量的油炸糕出售。得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以后,我们四个小馋嘴高兴坏了,马上在下一个周日的早上,全体出发去抢购油炸糕。我们带了两个黄书包、一个小精钢锅。到了那儿一看,形势极为严峻,小小的饭店外面,人山人海地涌了一大堆人。燕儿看看两个眼巴巴可怜的馋嘴弟弟,心一横,她跟我说,草儿,给我一个黄书包,你掩护,看我的了!只见燕儿姐姐一路高叫,让开了,让开了!奋力在人丛中劈杀过去,我赶快跟在后面吆喝,滚烫豆浆来了,豆浆来了!小磊和小强也跟着一顿乱喊,燕儿竟成功地挤到了饭店的窗口前,购得限量的十块油炸糕。我们几个看到买到的油炸糕高兴坏了,小磊和小强竟都说,不够、不够,应该再买十块。这回燕儿姐姐有经验了,她根本也不喊了,就拿着另一个书包又一路砍杀过去,成功地又抢购了十块油炸糕。 回到家,我们煮了一大锅小米粥,准备开始大快朵颐,没想到小磊和小强竟打起赌来,两个人都说他们能吃下多少多少油炸糕,我和燕儿只好当了他们吃油炸糕比赛的裁判。我们极为震惊地看着小磊吃下了五块油炸糕加三碗小米粥,而小强则吃下了三块油炸糕加两碗小米粥,两个人吃的基本都走不动路了。 这个油炸糕和小米粥事件,就一直成了亲友们嘲笑我们几个惹祸精的话柄,当然,也同时载入了小磊和小强吃东西的光荣史册。 我和燕儿姐姐都在许多年前来了美国,我们踏出国门时,妈妈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唉,我们大人没给你们起好名字,燕儿会飞、小草的乳名也是会飞的,你们两个都飞走了,还是小磊和小强好,他们的名字都是沉底的,他们都留在了我们的身边。 现在回想起我们那时候一起游逛、玩乐的日子,真的好怀念少年时代,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相关文章: 忆海拾贝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