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海外文軒掀起了一股比賽寫漢字的浪潮,好多博主都沾沾自喜加自我陶醉地貼出了他們的親筆字。俺在極度崇拜的同時,又非常自知之明地避開了這股浪潮。其實不是沒有感觸,而是感觸太大,只是無論如何自己寫得字拿不出手,只好把要講的話給生生地悶了回去。
其實,要說起我練字,可以追逆到幾十年前。那時,俺是一個10歲的毛丫頭,中國當時正在搞那場偉大的文化大革命,打砸搶是搞完了,老毛正在掀起文革的第二個高潮,把知識分子送到農村去,美其名曰----走五七道路。俺就榮幸地跟着父母一起去了遼寧黑山縣的一個小村莊。
去了那裡以後,別管大人是啥感受,俺的感覺是,這裡就是快樂的兒童樂園。常年出差的父母終於天天在家了,村裡的孩子把俺當公主一樣圍着,每天走東家串西家,玩得不亦樂乎,比在城裡呆着那是強老鼻子了!
估摸父母也看到這個不成器的娃兒也太放任了,應該給她找點事兒乾乾。當時除了要俺找什麼百家姓學新字以外,還讓俺天天練習毛筆字。記得俺當時深表懷疑地問過老爸,“為什麼要學寫毛筆字?現在大家不是都用鋼筆寫字嗎?是練給以後寫大字報用嗎?”老爸的回答是,“毛筆字寫好了,你的鋼筆字也會變好,這樣你寫字的功力就有了。”
記得當時設計院還有幾家也走五七,跟俺家在一個村子裡,其中一家的女孩後來是俺少年時代的好朋友,她的名字叫妍平(她現在也在美國,我們沒有聯繫上,如果妍平有幸能讀到這篇文章,希望能有機會再敘敘往事)。一開始,是我們倆一起練寫毛筆字,從描紅開始。我們着實照葫蘆畫瓢地練了一些天,不過,俺覺得俺寫的字沒啥變化。性格急躁的俺開始有點兒不耐煩,繼續練了一陣子以後,開始打退堂鼓,常來家裡一起練字的妍平也就不再來了。當時,真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噓,這個緊箍咒終於拿下來,又可以開心地玩了。就這樣,俺的狗爬字也就還是狗爬的模樣,沒有因為短暫的練字而改變它的本色。
後來才知道,人家妍平繼續練字,終於練就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筆和鋼筆字。在大學期間,因為一件事,俺曾經看過她寫得字,當時就一個感覺,佩服萬分!不,還一個感覺,那就是悔不當初!
在農村待了一年以後,父母就把俺送回城裡姑姑家,他們希望這個每天玩的毛丫頭能接受城裡學校的教育。在逃脫了練字的負擔以後,就再也沒有去想過這個事情。但老話不是說了嗎?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回城的第三年,媽媽曾經領俺和弟弟去過北京,住在媽媽的舅舅,俺的舅姥爺家。北京回來後還是住在姑姑家,快樂開心的百草,還曾經跟姑姑呱唧呱唧地匯報了北京之行。幾周之後的一天,姑姑忽然拿着一封信說,“百草,你的舅姥爺給你來信了!”嗯?不對呀!俺沒給舅姥爺寫過信啊!他咋知道俺的地址?
從姑姑手裡接過信,呀,真是舅姥爺寫給俺的。打開一讀,舅姥爺說,“百草孫女好!來信收到。你小小年紀就非常知書達禮,寫信感謝我們的款待、、、、、”在一頓誇獎以後,舅姥爺這樣寫到,“我們全家都非常驚訝和喜歡你的娟秀字體,現在你的幾個比你痴長几歲的小姨都準備奮發圖強,刻苦練字,要以你為榜樣。”
當時,俺的心裡是一陣高興一陣發慌。高興地是,姑姑以俺的名義寫了信,舅姥爺一家都夸俺懂事,都以為姑姑那娟秀的字體是俺的親筆;發慌地是,如果下次見了舅姥爺,他老人家讓寫字怎麼辦。不行,得趕快練字。那一陣子,百草真的奮發圖強了兩個星期,當然了,兩個星期以後俺又鳴鼓收兵了,不難想象,俺的字依然是原汁原味----狗爬!
後來呢,那練字的念頭就再也沒在心頭掠過。再後來,來美國了,別說寫漢字,要不是自己搗鼓過來許多小說,恐怕連讀漢字都不用了。
幾許年前,開始寫博,剛開始還一本正經地在草紙上打底稿,結果發現不光是寫字難看的問題,而是寫出來的字似乎不大對勁兒,左右端詳咋都覺得好像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呢?再再後來,發現計算機加拼音聯想真是好東西,一敲字就出來一排,哈!雖然俺不會寫漢字,但計算機會,而且一招呼就出來一排,呵呵,一排里挑一個的水平俺還是有滴。
這一陣子,發現國內的大學同學裡居然有一個開始練字了,哇,看來要想練字啥時都不晚哈。俺的五分鐘熱血又沸騰了,今天,俺制定一個宏偉的計劃:那就是,等退休了,俺要來個三進江湖,重新開始練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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