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四年,就像我標題寫的一樣,是四年寒窗,也許不能算是物質上的貧瘠,主要是那份苦讀。不知道其它七七級學生都是什麼樣的感受,大學對我來說,是我一生永遠難忘的四年。在那四年裡,有過許多歡樂的日子,也常常是處在苦苦努力拼搏之中。四年的日子,和同學們一起的歡聲笑語好像還是昨天,那段日子幾乎就是眨眼飛逝,在記憶中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七七級大學生,那時大家學習都非常刻苦。因為大部分人都上山下鄉過,或則在工廠里工作過,好像都是吃過苦中苦,亦知上學甜上甜,都非常珍惜這得之不易的學習機會。 上學的第一學期,就如我一開始說的,我的壓力很大,在上大學之前,儘管小學中學都是在文革期間,可是無論怎樣,我在班裡一直是學習好的優秀生。這回不行了,外語要從俄語改英文,從二十六個字母背起,數學雖然校方已經說從解析幾何開講,可解析幾何之前的東西我也沒學過,加上補習解析幾何還要速成!看着別人把一本《基礎英語》嘩嘩地翻到後面,我還在前幾頁晃悠,人家做那些解析幾何的題,都有N個解法,我連概念還沒搞明白,心裡好着急,雖然不能說有頭懸梁錐刺股的精神,但那股認真學習的勁頭,這一輩子,都再也沒有過。 每天,早上早早起床,跟着大家一起做早操,然後背着書包去食堂吃飯,再從食堂直接去教室早自習。東工的大部分課,都是安排在上午,上完課,直接去食堂吃午飯,吃過飯,回寢室睡一個小小的午覺,然後又是去教室自習,吃過晚飯,也會回到教室晚自習,一直到教學樓九點半開始熄燈趕人。 就這樣天復一天,我在寢室、食堂、教室三個地方劃着圈子,當然呆的最多的地方是教室。 當時的大部分同學也都過着跟我類似的生活。 幾年前,我們大學的班開了一個博客,大家談到當年的苦讀,有一個男生竟大嘆氣說,“本來不想學得那麼苦,也不想要多麼優秀的成績,可大家都在拼命學習,在那形勢下,你不想拼也由不得你!” 那時候,中國還是一周工作六天,大學也是一周上六天課。由於家就在瀋陽,我每個周六下午會坐汽車回家。在家裡呆到周日的下午再回學校。 剛開始時,周末回家還帶了書包和書,主要是想,回家後,有時間還要看書。試了幾個星期,發現回家後根本不可能專心讀書,後來乾脆不帶書回家了。在家裡就一心一意地幫父母做一些家務,也算自己休息一下。這樣大學四年,我有一個非常好的記錄,四年裡只有一個周末沒有回家。那是大三時,因為學校要在那個周日上午搞外語競賽,我只好留在學校。那個時代,電話不是很普及,雖然知道可以給父親班上打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沒打,可能心裡想,就一個周末不回家,應該不是問題。而恰恰沒想到,正是因為每周回家,一旦有一次沒回,會給父母造成多大的恐慌。周日早上,家裡派弟弟來學校查問,看看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弄得我非常尷尬。好在外語競賽發榜後,發現自己居然混了一個三等獎,那可是對我這個俄語改英語的學生最大的獎勵了。 那時候還有一個非常單純,又有一點兒傻氣的觀點,認為只要學習好,就是一切了。看人也是按學習好壞分,學習好的,就是有才,是優秀生,學習差的,就認為人家是混子,就瞧不起。大家都把學習成績看得非常重。 第一學期結束,期末考試完畢,班裡的女生都高高興興收拾東西,本市的都把東西歸攏一下準備回家度假,外市的就更高興,一個學期完了,終於可以回家了。大家正高興嘮嗑收拾東西,忽然聽見門外有人悲聲痛哭,我們都給嚇了一跳,大家衝出門聞聲尋緣,哭聲是從走廊對面的同專業鄰班女生寢室傳出來的。我們兩個班平時上課都在一起,兩個班的女生好的跟一個班似的,鄰班女生這樣傷心地哭,我們當然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大家敲了一敲那個寢室的門,過了片刻,門開了一個小縫,那班的老大姐擠出門縫,一個手指按在一臉嚴肅的嘴上,跟我們悄悄說,“噓,是小彩,xx課考的不好,可能會不及格。”又做了一個揮手讓我們離去的動作,我們大家只好也心情灰暗地回了寢室,大有兔死狐悲的感覺。後來知道,小彩不但那門課及格了,還是七十多分,大家都替她鬆了一口氣。 畢業二十九年時,班裡搞了一個北美同學聚會,我跟我們班當年的學生會主席講,現在回頭看,班裡真正在事業和生活上都很春風得意的同學,並不一定就是當年的學習尖子,反而是那些學習中游,又熱心學校其它活動的同學。好像這些同學不但知道如何學習,更重要地是,還會處理人際關係,又有別的業餘愛好。其實,他們才是懂得生活的人。我一直鼓勵我的孩子能多交朋友,多參加所有的課外活動,希望他們能在以後的工作和生活中,不但知道工作和學習,而且更知道如何去享受人生。(待續) 上一篇:新憶海拾貝33:七七級--生死之戀 下一集:新憶海拾貝35:七七級--考研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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