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乡的青年点,是归父亲的设计院所有,基本都是设计院的子弟。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不错,由于都是自己的子弟,设计院出资给知青们盖了两趟条件不错的红砖小平房。其中的一趟房子里有十几个单独的房间,另一趟房子里有一半的地方是一个大食堂加伙房,另一半是七、八间单独的房间。 当时我们每七、八个知青住一个房间。我所在的房间,一共有八个女知青。 好像青年点的风气是老青年要占香,无论是发言权还是生活待遇。我住的那房间,一铺大炕,烧炕的炉子靠一进门的走廊。这就有了北方人叫炕头和炕梢的区别,炕头离炉子近,冬天热乎,炕梢靠烟筒近,比较凉。因为我是最后去的,理所当然地,行李卷就给安排在了炕梢。我自己也无所谓,认为安排的合情合理,反正父母怕我睡觉着凉了,还给我带了一条厚厚的羊毛毡子。 没想到,老青年中的一位高个子的女青年,忽然发话,“我看百草太文弱,人年龄也太小,还是我来睡炕梢吧!”说着把她自己的铺盖搬到炕梢。我就和这位热心的大姐姐来了个并排连铺。 后来知道,这位早我两届的知青姐姐姓高,人非常能干,跟我是同一小队,而且是队里的妇女队长。以后下地干活,没少接我的趟子(就是她干完她的活,再来帮我)。 前面说过,我住的青年点是一排小平房,知青的屋子是一间连一间,虽然每间屋子的墙有一人多高,但为了节省用料,房子上端的人字部分,那块隔墙是空着的。人在一侧屋子里说话,另一面屋里听的清清楚楚。墙两边的房间如果都住的是女青年,或者男青年好像问题还不大,关键是我住的一间刚好与男青年的最后一间相连,这中间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那时在农村干活,是没有周末休息的,每一天都是工作日,知青们就盼着下雨,我们跟雨天,叫雨休。 一到雨休日,同屋的几个女青年会常常勾上几个其它屋的女生侃大山。大家东家长、西家短的胡乱说,有时还会把青年点里的男生,按小白脸的英俊度排排队。到这时候,我们都得压低了嗓门,悄悄说话。青年点的厕所是在两排小平房的后面,下雨天,我们这帮女青年,肯定是不会冒雨上厕所的。大家就在一个盆里方便,为了不让隔屋的男生听见,其它的女生会放喉高歌,或者大家一齐敲脸盆。后来邻屋的男生说,我们屋子的女生非常会发疯,要么忽然安静的要命,要不就是敲锣打鼓、扯着脖子乱叫,嘻嘻,他们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奥密。 点里的知青,由于大部分是知识分子的子弟,当时在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我们点的人老实、本分。知青们有时会随大队出民工,就是去村子以外的地方修大坝。一次,点里的青年出民工,我们点的一个男生让另一个青年点的男生给欺负了,据说是没有道理地,把我们点的男生打了一顿。 被打伤的男生,平时在点里老老实实,大家对他印象都不错。 人都说,不能欺负老实人,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件事把我们青年点的知青全给惹毛了,大家都认为,这不光是那个青年点的人欺负这个男生,而且是没把我们大家放在眼里。 点里的男生们,先背着女生,研究出了一个袭击那个青年点的方案。方案是让这个被打伤的男生骑着一头毛驴(当然驴是偷队里的),其它全体男生一个也不许拉下的(主要要大家一起参与,让大队以后来个法不责众),每人拿一把铁锹,趁天黑,夜袭打人的青年点。 临行前,男生们把这个方案悄悄地告诉了我们,要女生们也都注意安全,守好青年点。 当时我们的点长是一个女知青,她一听说这件事,马上就要报告大队领导。我们女生都跟她急了,告诉她,如果她敢去汇报,我们大家就会让她当不成这个点长!在男生走了40多分钟以后,我们才放她去汇报。 最后,我们点的男生成功的袭击了那个青年点。当然,这帮男生是有一个计划好了的方案。他们主要的报复对象,是那个打人的知青。说好了,不打别人,但要狠狠地修理一下打人凶手。如果对方青年点的人还手打我们的人,我们可以自卫。但为了长我们的威风,可以把那个青年点的东西统统打烂。 结果也正如他们计划的一样,正好他们快打完了,双方大队的领导也赶到了。 后来大队给我们全体知青开会,要揪出谁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你还别说,包括点里的干部,竟无人肯说出牵头的人,大队领导愣是没有找出来带头闹事的骨干。估计连大队领导也认为对方先欺负人,不想深究,这事就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我们青年点可出名了,外出再也无人敢随便欺负了。由于受伤的男生姓汤,大家后来一直开玩笑说,汤司令骑了一头毛驴,领着大家夜袭高家庄。 现在想想,也知道我们不应该这样做,可那时都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个个都愣头愣脑、血气方刚,当时大家还都认为,我们做的非常义气呢。(青年点--待续) 相关文章: 忆海拾贝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