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在我上七年级的时候,从农村结束了走五七,回到沈阳的。 我也就此结束了寄养在姑姑家的生涯,搬回了自己家。开始妈妈非常想把我转到沈阳市第二十中学,一则离家近,二则那是一个以前的市重点中学。唉,其实妈妈不知道,在那个年代,哪个中学都差不多。几经周折,也没办成,只好按家庭住址分,把我转到沈阳市第二十三中学。 我转去二十三中时,学校已经开学几天了。 又像以前转到姑姑家的学校一样,哪个老师都不愿意多要学生。我又被学校晒在年级的教研室里,这回好的是,还有一个叫立霞的女生从另一个学校转来,我们俩个一起等在那儿。 后来不知道学校是如何决定的,反正我和立霞同时给分到孙老师的班级。孙老师是一位三、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戴着一付眼镜,文绉绉的样子。 那天,孙老师把我们领到教室,也不给同学们做介绍,直接就跟我们俩说,你们就坐最后一排吧。就这样,我们两个女生就怪怪地成了同桌,尽管班里其它的同学都是一男一女同桌。 孙老师是那种没有什么激情、对自己的工作混日子的人,她当了我七年级的班主任,在那一年里,班里的同学,大家也就是混日子,唯一能记住的是,体育老师追了我半年,非让我打篮球少年组,说是我个子高,加上年龄小,可他不知道我是先天缺乏体育细胞。 八年级的老师姓冯,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他旺盛的精力正好跟孙老师形成鲜明对照。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当官的料,从小到大也从来不去想这些事情,我的天性是把自己该干的事做好,剩下的就是如何快乐的玩,对当干部之类的事情,没多大兴趣。所以从小到大换了无数个老师,由于学习好,倒没受多大歧视,可因为不关心班里的事情,也不会围着老师转,在班里也从来没当过干部。 冯老师一来,就先来了个班级整顿,把班里的干部换了不少。一天他忽然宣布,任命我为班里的小组长。我自己当时认为他一定说错话了,也没往心上去,因为班里70多号人,就三个组,让我领导20多号人,那是开玩笑。 任命的当天,冯老师要求小组长们放学后留下开会,我刚拿起书包准备回家,冯老师竟严肃地叫住我,“百草,哪儿去?放学后开会没听见吗?”我当时也急了,“冯老师,您一定搞错了,我不是团员,也从来没要当干部!”只见那冯老师脸更沉了,“在我的班里当干部是谁想当,我就让他当的吗?我说你是干部,你就是,不是团员不要紧,以后我们发展你入团。” 就这样,我被封为了班里的干部之一。 跟我一起转学过来的立霞,后来得知她是当时沈阳人说的那种“小马子”,就是流氓集团里的小混混。本来我不是干部,看在我和她是同一天到这个学校的,又同桌了一段时间,她平时欺负班里别的女生,但从来不对我起刺儿。这回我可惨了,不知道为何,她算盯上我了。那时我们已经不是同桌,她坐我后面,每天开始在后面使劲挤我,还踢我的椅子。几天下来,我也火了,跟她吵了一架,告诉她,我这人谁都不怕,有理讲理,如果她敢再踢我的椅子,我就会有办法治她。估计她也没摸清我的路子,倒也真不敢再私下里欺负我了。 事情远没那么简单,一天,学校组织看电影,小组长要负责从组里的同学那儿收钱买票,立霞开始跟我捣乱,她非要买两张票。一般来讲学生都一人买一张票,学校也没有什么硬性的章程,不让学生多买票,我看着立霞一付挑战的样子,再加上怕她勾了外面的小混混来,就坚决只卖给她一张票,这可气坏了她,口中愤愤地警告我,“你等着,百草,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这回我也害怕了,如果立霞真勾了外面的小流氓打我一顿,那可太吓人了。我赶快跟冯老师讲了这个事情,冯老师倒根本不怕,对我们班里的一个块头非常大的男生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百草,无论谁敢碰她一下,你就领着咱班的同学先把小混混打到,再给我抓起来!”事情发展的太出乎预料,我感觉好像又在搞武斗了。可那天无论在学校,还是晚上看电影,都没有任何人企图袭击我。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当时也在我们学校读书的冯老师女儿,在电影散场时被一个女流氓打了,幸好傍边还有其他的同学相助,她被打的不严重。 过了几天,那立霞竟跟我说,“百草,我叫人打谁,也不会打你,我只是给那个姓冯的一点颜色看看。”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中学里,我的最后一任班主任老师姓张。张老师也教语文,我对他教的课没有一点印象,能记住的是,这位老师极其喜欢文艺表演,当时班里搞的《长征组歌》大合唱,曾经风靡全校。考上大学后,我曾经和设计院的另一个女生,她也是张老师的学生,只不过比我高一年级,一起去看张老师,张老师竟说,“哇,百草,太意外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学习也挺好,我一直以为你就喜欢唱唱跳跳的呢!”当时我又有哭笑不得的感觉,明明是张老师喜欢让我们搞文艺演出,怎么反过来说我喜欢唱唱跳跳呢?! 我的中学的时代,正是文革后期,四年里,学校一直按毛主席的学工、学农、又学军的方针办。我跟着学校,背着三横压两竖的行李,去农村拉练过;到沈阳市郊的果园给果树杀虫、摘苹果过,现在每年秋天,我们会领着孩子们去摘苹果,当做是家里的郊游活动,是一种乐趣,可那时候天天干这个活,也就只能算是一种劳动了;我还当过一个月的车工,至少这个工作我很喜欢,手扶车床,慢慢地车出平滑的零件,有一份收获的喜悦;最苦的,我最不愿意干的,就是挖防空洞了,夏天顶着烈日炎炎,大家一锹一锹的挖土,真是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啊! 今天的孩子们,估计都无法理解我们当时的中学生活了,现在回头看看,其实,那样的日子,我们是荒废了许多宝贵的时光,可也有留下了不一样的记忆,人生就是这样,你无法说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浪费了青春。 相关文章: 忆海拾贝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