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孩子们的日子总是快乐无邪。 那时姑姑家的大院,入口处跟一条小街相连。偶尔街上会传来弹棉花、磨剪子、修理洋铁壶的吆喝声,而孩子们最想听到的就是吹糖人、和崩苞米花的叫卖声了。 只要一听见吹糖人的小鼓和吆喝声,孩子们就会一窝蜂地跑回家,跟家长们要钱买糖人。家境比较好的孩子能要到三分钱,差一点的也会有一分钱。吹糖人的,有一口锅,里面有烧化到恰到好处的糖。花三分钱,吹糖人的,就会拿一个勺子,在糖锅里淘上一勺糖,吹出一个你想要的糖动物,比如小猴子、小胖猪,放在一个竹签上给你;如果是一分钱,吹糖人的,就会拿一根竹签,在糖锅里一转,做成一个叫糖稀的棒棒,就是小竹棍上顶着一个稀糖疙瘩。有糖动物的孩子,会把那个小动物把玩一会,再慢慢地、一点点地把那个动物舔下肚去。拿着糖稀棒棒的就简单的多了,只要把那个小糖球放在嘴里慢慢转,慢慢品味就可以了。 崩苞米花的一来,情况就比较复杂。孩子们还会冲到家里让大人们都出来,因为苞米花崩一次有一大袋子,院子里的大人一般会商量一下,这次轮到谁家崩苞米了。轮到的那家,要负责出一大碗干苞米粒,和崩苞米花的费用,好像是一角钱。所有的孩子都会认真地围着崩苞米花的人看,那崩苞米花的家什也挺特殊,像一个平躺的炮弹,黑黑的颜色。崩苞米花的人,把那碗干苞米粒倒进炮膛里,关上一个小门,再把那颗炮弹架在火上烧,还不断地转那颗炮弹,到了一定温度,那人会咋咋呼呼地,拿一个大的布口袋套在炮弹小门的一端,然后,你就听得一声巨响,开门了,如炮弹爆炸,新崩好的白花花的苞米花,也全在布口袋里了。孩子们会一声欢呼,都拿着大茶缸,等着大人分苞米花。 在美国的日子里,每年夏天,在我家附近,都会有一种演奏音乐的冰激凌小车,在各个小区游荡。孩子们小的时候,每次冰激凌车来小区,只要一听见冰激凌车的音乐声,他们都会冲到我面前,跟我要钱,去买冰激凌。虽然家家户户冰箱里可能都有冰激凌,但许多家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去买那小车里的冰激凌。看到一群小孩子排队买冰激凌,总是让我感觉回到了从前,就好像看到了卖糖稀的小担子,又好像听到了那崩苞米花的爆炸声。 回到家里的设计院大院,这种小贩小商不多,但孩子的人数更多,游戏玩起来更热闹。小时候,我们这些扎小辫子的毛丫头们,还会把大块时光消磨在踢毽子、跳绳、跳皮筋、和歘嘎拉哈中,当然,文革高潮的时候我们也曾经跳过忠字舞。爱玩,是所有孩子的天性,当然我也不例外。但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先天没有运动细胞,无论你点到哪项活动,我都玩得非常笨,好像所有的孩子都玩得比我强。当然,玩得不好,并不等于不喜欢玩,可以说不但喜欢,而且只要有小朋友在玩,我还总是跃跃欲试、热情满满。 那时候,大家一起玩游戏总是分成两伙,你也可以叫他们甲方乙方。每一方,总会出一个很厉害的小头目,两个小头目开始挥舞着手,用包子、剪子、石头的方法,一个一个地选她自己一方的队员,当然了,头目们总是先把游戏高手拉入自己的阵营,而我,总是最后一个被选上的人。如果一起玩的孩子人数是单数,那双方都会愉快地同意,让百草做捎伙吧!也就是说,我既不是甲方也不是乙方的成员,但不管甲方上阵,还是乙方坐庄,我都可以跟着庄家冲锋陷阵。捎伙、捎伙,就是两伙捎带着玩的那个人。 说到自己先天肢体活动笨拙,真有一点不好意思,不过这是事实,而且的确对生活有一定的影响。像在大学里体育课无法达标,因为跑得太慢;还有就是到现在仍然是一只旱鸭子,因为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游泳。记得刚结婚时,先生发现我不会游泳,于是刚刚结婚没孩子的头两年,每次在国内旅游时,先生都辛辛苦苦地教游泳,大连海滩、北戴河、青岛海边,都留下了我苦练游技的身影,可我就像一块石头,怎样都无法漂起来。 十几年前,在美国,曾认真地加入了一个成人游泳学习班。去的第一天,跟游泳洋教练说,我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游泳。她竟说,这世上就没有不会游泳的人,只要把你扔进水里,你就慢慢会游泳了。当天,我就很好地证明给她看,这世上是有笨到一定程度的人,就是不会游泳,而且不可药救。无论她怎样教,这个人要么浮不起来,要么浮起来,沉不下去。我不知道这位教练在教了我这样的学员以后有何感想,大概一个笨字,还不足以平她心头的气愤。 童年和少年,总是让人难以忘怀,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像都随着我和小伙伴们快乐的笑声而飞逝。(待续) 上一篇:新忆海拾贝 7--千姿百态的保姆 下一篇:新忆海拾贝9:二伯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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