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年夏天,高中毕业了,按当时国家的政策,我就没商量的成了一名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 那时,知青下乡都归父母的工作单位管,设计院当时有两个青年点。一个条件好一些,离家也近一些,在辽宁的新民县;另一个条件比较差,离沈阳远,是辽宁的康平县。按设计院当时的政策,如果你家只有两个孩子,下乡的那一个可以去近点---新民,如果你家有三个或者以上的孩子,那就至少要有一个孩子去远点---康平。我家只有我和弟弟,所以我去了新民县的知青点。 临去农村的那天,妈妈爸爸做了许多好吃的,一大早,就一个劲儿的让我多吃,妈妈非常不舍地说,“草儿,当年是你自己非要跳级,看看,现在小小年纪就要去农村吃苦,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结果我们磨磨蹭蹭,设计院送知青的大客车可等不及了,派人来我家说,“大家都上车了,就你家百草还没去,人家让赶快去,车要开了!”妈妈爸爸送我上车,妈妈忽然说了一句话,“百草,希望你是最后一个上的车,能是第一个回城的。”还真没想到,妈妈一语中的,一年后,我的的确确是第一批考上大学回城的知青之一。 下乡的那年,我刚满十七岁,虽然也知道农村苦,下去了有可能会有许多年回不了城,由于还是太小,那些烦心的事,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一去农村,马上就被那里不同的田园风味给吸引住了,加上知青点,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大家日子过的还是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 我下乡的村子,那时叫大队,一个大队又分成了八个生产小队。 刚去,在我们这批新知青里,我加上另外两个知青给分到了一个生产小队。我们加上以前几届的老知青,一共有那么十来个人在这个小队里。 去农村是在七月份,按季节算,没到秋收,但春耕夏锄都过了,所以农活不是很忙。刚开始,大队让全体知青加上一些老农去挖土,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挖那些沟干什么,反正工作量是按人头分,每人每天若干立方米的土。虽然我家下过乡,但那时我还小,尽管家里从来没娇生惯养过我,可干这种苦劳力的活,对我来说还是头一遭。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根本完不成分给的指标,而更可怕了的是,挖了没两天,我的手上不但是打满了泡,十个手指的指肚还撕裂般的痛,后来实在无法硬挺了,找到大队赤脚医生给看,结论是手指肌腱拉伤。估计那个所谓的医生,也就是乱说,肌腱肯定没拉伤,就是第一次干这样的重体力活,身体所有的部位,都受到了空前的挑战。 有了医生的结论,小队给我换了一个活,剥麻。真希望读我文章的人中,有人干过这个活。剥麻不累,一起干活的都是妇女和半大孩子。但剥麻又脏又臭,麻杆在臭水里泡着,我们的任务就是把麻杆从黑水里捞出来,再把麻杆的皮,也就是麻,从麻杆上剥下来,一天干下来,不但双手,整个人都是臭烘烘的。 就这样,在下乡的头两个月里,我就跟着这群妇女加孩子一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干了许多杂活。 终于,秋收来了,开镰的前一天,小队长还开了总动员大会。会后,队长对我说,百草,你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去秋收,不用再跟这些老弱病残一起干活了。 在东北,秋天第一个成熟的是大豆,当然我们要开始收割的也是大豆。那时,队里的大豆都是和苞米套种的,四条垄大豆挨着六条垄玉米这样依次下去,说是这样对作物透风好,是科学种田。 开始割豆子的早上,我兴冲冲地拿着一把崭新的镰刀,跟社员们一起去了地里。一去,队里干活打头的就跟我说,“小草,让我看看你的镰刀,给你磨一磨。”我赶快把镰刀递了过去,打头的一看我的镰刀,马上大叫起了,“草儿啊,你的镰刀上还涂着蜡,根本没开刃,你今天是割豆子还是拔豆子?!”说着把镰刀还给我,“今天没时间给这镰刀开刃了,你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 割豆子开始了,队里知青加老农有近三十号人,每人拿两条垄。豆子地一条垄有500米长,由于玉米杆的关系,人站在地的一面,根本看不到地的另一端。 大家一声不响地开始刷刷地割豆子,我拿着那把没开刃的镰刀也割了起来,不出十几分钟,所有的人都割到前面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远远地落在后面,我在拼着我的全力,连割带拔豆子。又过了一会儿,全体割豆子的人都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在我的周围除了高高的玉米,还是玉米。风吹过来,那些玉米杆随着风哗哗作响地摇摆,就像有人走过来了一样,这把我吓坏了,手里紧紧地握着镰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一会,看看没办法,只有继续割豆子。 一上午,就这样哭哭、割割,好不容易到中午,终于割到了地的另一头。一出地头,看见队里的人也从地里出来,打头的一见我就大喊,“唉呀妈呀,吓死人了,小草,一上午不见你,在这青纱帐里,要是出个事,俺可负不起责任,你下午不用来了,回队里让队长给你分派别的活吧!” 原来,一上午,人家割了一去、一回,加上一去1500米,我只割了一去500米,大家捉了半天迷藏,我自己给吓个魂飞魄散,人家领头的也提溜着心,闹了个心惊胆战。 (青年点--待续) 相关文章: 忆海拾贝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