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开会上,不是听人家讲话,就是别人听我讲话。上了这么多年班,英文也马马虎虎可以对付过去,但自始至终在融入美国文化这方面,还是会有些烦恼。
由于一直住在中西部,不知道东西海岸的公司如何。反正在我们这儿,老美开会一开始常常会讲讲笑话、谈谈时事、再不就天气哈哈。而这也常常是我在英文中挣扎最厉害的时段。天气还好办,时事偶尔也能跟上,最害怕的就是他们讲笑话。在中文里,我们都知道,讲笑话就得抖包袱,老美的笑话也不例外。明明听明白了所有的句子,别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就是没觉着好笑。根本不知道,那笑话里还连着七十年代的一首歌,或八十年代的一件事儿。
后来发现,由于没能理解笑话中的包袱,自己偶尔会变成那包袱的包袱。几个月前,我迟了两分钟去开组里的会,一进会议室,就听同事Dave正在兴高采烈地说,“油价上涨,连Puff都不做私人飞机,而改乘Business Class。” 我有点糊涂了,谁? Paul? 马上扫扫在场的人,同组的Paul不在,没听说Paul有私人飞机啊!但鉴于老美常常真人不露相,我问了一句,“你们在说谁呀?Paul?” 没想到,我给人家没有包袱的话题加了一个包袱,大家一阵哄堂大笑。Dave竟笑咪咪地问我, “欣岸,谁是中国当红歌星?”我想,完了,这回不是一首歌,而是歌星。我也把我憋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我说,“虽然我在这儿生活了多年,可在你们眼中,我是个老外。而回中国,只要我一开口,有时我也被认为有点儿外。我所面临的挑战是美国的文化历史和中国的时代变迁。”我的话把会前的侃大山推向了高潮。那天,我们用了会议的一半时间来讨论如何适应异国文化。(注:他们讲的是Puff Diddy,美国红了多年的黑人rapper明星。)
刚刚在这公司上班时,我们部门有一个很幽默的大老板。每个季度的全部门大会,他都不多不少讲两个笑话。一开始我满紧张,后来发现,上百人的大会,大家都看着台上的他,我笑不笑,什么时候笑没人注意,这才开始集中精力听笑话。慢慢地,我也喜欢开他的会,两个笑话,至少可以听懂一个。又发现,听懂的那个总是很配当时的场景和形势。看来美国也有相声,而且是单口的。再后来,跟Linda熟悉起来,有天我们说起这大老板,我跟Linda说,很佩服他渊博的知识,笑话讲得是即幽默又有深意。Linda告诉我,在美国那叫icebreakers ,如果上网查这个词,你会发现成千上万的icebreakers,当然水平高的才会选用最贴切、最有趣的笑话。为了学这开会用的利器,我也曾经在网上游了一次icebreakers,果然象Linda所说,不但千千万万,而且五花八门。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学新东西的人,当时叹了口气,向这众多的破冰玩意儿投了降。
后来,为了扬长避短,凡是我主持的会议,都先准备一个开会大纲,也就是美国人所说的Agenda。这样即明了主题,又不给老美们讲笑话的机会。想想看,一张大纲飘到手上,大伙儿的注意力,就全在那上了。没想到,久而久之,这倒形成了独特的会风。开我的会,总是主题突出,议题明了。几年前,有次开完会,用户部门的大老板,忽然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最爱开欣岸的会,每次我们都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效率十分高。我知道他是好意,也谢谢了他,但在心里暗暗苦笑,我也想把会议开的轻轻松松、嘻嘻哈哈,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