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羽新作淺談中國人的尊嚴和面子是篇好文。引發人們對中西文化從骨子裡進行比較分析思考。
中國特色的“面子”,礙於面子,俺這裡不談,只對人的基本尊嚴發揮幾句。
俺覺得,在現代歐美西方人的概念里,尊嚴從根本上是思羽這裡理解解釋的意義。即人的尊嚴,是天賦的,不可剝奪的,人人平等的。
人的基本尊嚴,也就是人格的基本尊嚴,也就是人權的最核心理念,是集合與個體的人的最本質的共有特徵,是與生俱來不容剝奪,並應該受到全社會一切人彼此互相最基本尊重的,每一個人都具備的作為人的最基本要素。這個意義上的人的基本尊嚴與權利,比生命本身還本質還重要。因為動物植物也有生命,但是尊嚴,是人特有的。
人可以有不同的手段與態度對待動植物,但是人不能要求動物平等對等對待人。人可以獵殺鯊魚並吃鯊魚。人也可以飼養鯊魚供觀賞研究甚至食用。飼養白瓊鯊的人被它吃了,人可以把它宰殺甚至吃掉。文明人類也不會去給這條鯊魚割喉公審報復懲罰,更不會去對其鞭打活剝皮活活開膛剖肚來泄憤。人的基本尊嚴是全體人類的集中抽象,也是每一個個體的人的具體體現。同時也在人類互相的相處對待甚至對待其他動物生命的態度方式上反映出來。如果踐踏剝奪任何一個個體的人的基本的人的尊嚴,也就從整體上否定踐踏剝奪了人類有別於其他動物生物的最本質屬性與特性,這些踐踏剝奪任何一個個體群體的人的基本人類尊嚴的人,也就不具備至少是現代文明人類的本質特徵特性。也就可以說,這個群體整體的人類社會,從本質上沒有脫離動物界的野蠻愚昧和獸性。
這樣的中國文字,看起來不荒唐也有點玄乎。請允許俺再舉例說明。
哪怕是舉世公認的十惡不赦的人類公敵,比如希特勒,墨索里尼,從建立在對人的基本尊嚴認知與尊重的現代文明人類智慧良知上看,也不能否認他們是人。如果他們被捕,在理想的可能條件下,也要對他們予以最基本的人道待遇,沒必要把他們剝光衣服赤裸裸用馬在地上拖着遊街示眾,也要對其進行法律的正當程序的正義審判,直到宣判死刑處決——可以永久徹底剝奪他們的一切社會權利乃至生命權,但是他們作為十惡不赦的罪人,還是人,他們最基本的人的尊嚴權利不容也不可剝奪。最起碼,在任何歷史記載上,他們還是作為一個個人物名字提到記載。你可以評價甚至咒罵他們是豬狗不如的人,但是還是落在一個“人”字上。墨索里尼被捕後,被游擊隊判處死刑並將屍體倒吊在羅馬廣場,這並非後來意大利人乃至整個人類文明世界對待任何這樣的人類公敵的仿效範例。這就是文明人類對基本人權與人的尊嚴的基本認識進步。墨索里尼的後代,如今是意大利的公民。沒人說,因為墨索里尼是歷史上十惡不赦的罪人,是不恥於人類的狗屎堆,因此他的兒女後代不是人。
墨索里尼被處死,是罪有應得。但是他的屍體被倒吊在羅馬廣場示眾,反映出來的除了民眾對墨索里尼和法西斯的憎恨,也反映出了當時的意大利民眾整體對人權與人的基本尊嚴的認識水平——低於50多年後處決齊奧賽斯庫的羅馬尼亞人。齊奧賽斯庫被處決,也是罪有應得。但是甚至連當時的羅馬尼亞人也意識到,那樣的處決方式,並非現代文明法治民主自由社會的規範。因此當局在處決齊奧賽斯庫夫婦之後,立即宣布全國廢止死刑——除了消除社會恐怖後果,更重要的是在處決這一對獨裁暴政夫婦之後,開啟建立文明法治社會,尊重與保障人的基本尊嚴與基本人權。
無論是處決齊奧賽斯庫的羅馬尼亞人還是倒吊墨索里尼的意大利人,都比對仇敵有食肉寢皮茹毛飲血掘墓鞭屍傳統習慣的社會強,也比堂皇正大“依法”割喉公審再槍決罪犯的社會強,比要讓一大群教授學者科學家到走資派唱“牛鬼蛇神嚎歌”遊街示眾的社會與國度強。甚至比為那位被割喉槍斃以及遭受各種凌辱侮辱的牛鬼蛇神平反的社會強:因為那個平反人家的社會,不是認為這種非人道的摧毀侮辱踐踏人的基本尊嚴的做法本身有什麼錯,錯只是錯在被割喉的是個真正的共產黨員,唱牛鬼蛇神嚎歌的是有用處的知識分子。如果被割喉處決的是真正的反革命,是證據確鑿的台灣國民黨特務甚至強姦殺人販毒犯,如果被迫唱嚎歌的是真正的牛鬼蛇神,就是他們活該,就是革命正義下的正當甚至標準程序,就是“人民群眾的正義要求”,甚至就是社會主義國家的法制。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殘忍(好像是雷鋒叔叔語錄吧)。因此,對敵人的殘忍無所不用其極,就是體現對人民的無微不至的關懷愛護保護。這樣的社會,高調強調“人民”,鮮明劃分“人民”與“敵人”,實際上否認任何一個人做為人的存在,因為其徹底否定踐踏剝奪人的基本尊嚴,從國家主席到掏糞工。
劉少奇被整的越慘,被折磨的越慘,死的越慘,就越證明毛澤東是光榮正確的偉人,就越證明毛澤東時代與國度是世界文明最開化最高級的國度嗎?平反張志新,越強調她是被冤枉冤殺的真正的共產黨人,就越證明整個的共產黨變得人道文明進步了嗎?在俺看來,只有共產黨宣布,查明張志新確實是一個台灣派遣潛伏的國民黨特務, 但是共產黨用這種酷刑折磨公開殘殺了她,共產黨向台灣以及整個世界道歉,這才開啟了人性。文明世界才能真正開啟與共產黨文明對話。在此之前,文明世界保持與共產黨對話溝通,只是努力與一個原始野蠻部落保持聯繫,防止其退化或者進化到高智力狼群主宰的社會而已。
俺曾經有過一個比喻:一條狼吃掉村民的孩子。原始社會或者保持原始心態狀態的村民們抓到這條狼,可能無法控制憤怒,無以表達對狼的仇恨,可能會把這條狼抓來後用各種方式活活折磨,而又不讓它死掉,甚至每人一刀一口去撕咬吞吃這條活狼,最後還要把狼頭割下來掛在村口,去警告其他的狼,或者宣示他們對狼永遠的無法平息的憎恨報復,或者紀念他們抓住了惡狼的勝利。這從根本上顯示的是,這個村子的村民的整體原始愚昧野蠻狀態。假如他們只這樣對待吃了他們孩子的狼,現代人對他們還應當理解,甚至可以容忍尊重他們保持這樣的原始習俗。
但是這個村子如果把自己一個村民抓住,比如說這個村民強姦了女人,或者冒犯了酋長,也用這樣對待狼的方式對付處理這個人,這個村莊就不只是愚昧野蠻了,而是和狼群社會本質上差別不大,因為他們整體上並不承認接受自己與狼群社會的差別,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同胞同類和野狼惡狼一樣對待,甚至根本不意識到,那樣對待惡狼,表明實際上他們和野狼同類,只是智力水平高一點,群體力量偶爾強大一點,可是幾乎完全不具備現代人類的智慧靈性和文明。如果野狼智力水平和人一樣高,甚至超過人,人類才真正要恐懼。這個村子如果處在一個現代文明國家的管轄下,就不能聽之任之。即使無法讓警察進這個村子進行干預,外邊的人喧譁呵斥,發動輿論壓力,叫他們停止這種動物性質的獸性暴行,總可以吧?
如何喊叫呢?就是告訴他們,並設法讓他們知曉,何謂人的基本尊嚴。首先要讓他們的酋長認識到,自己與子民,是和狼不一樣的人,屬於人類,不是類人猿,更不是狼群。而人區別於其他動物界的最基本標誌,至少是現代文明人同野蠻愚昧原始人的區別,是進化到具有認識人的基本尊嚴的智慧能力,並接受承認,人人有着與生俱來不可剝奪的基本尊嚴。踐踏剝奪他人基本尊嚴的人,是把自己與類人猿甚至野狼並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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