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韌性(轉帖) 美國成為超級大國過程十分平淡,就是用剔除人口因素之後的每年2%的速度毫無戲劇性地增長了近200年。但是一回頭,卻發現它已把所有的國家遙遙地拋在後面。 這場國際金融危機,差點把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拉入深度蕭條。危機的硝煙稍稍散去一點之時,很多人突然發現,原本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美國離得更近了。 不少人覺得美國衰弱了,永久地衰弱了。美國國會在醫改,金融管制,全球變暖,移民等重大問題上的僵局讓你覺得這個國家做什麼都只能是緩慢推進,進一尺,退八分。更不要說經濟危機的廢墟還遠沒有清理乾淨,經濟的穩健復甦還遠未確定。 從很大程度上,美國是衰弱了。在相對意義上,美國不太可能再重新回到二戰結束或者蘇聯解體之後那樣的支配地位,在經濟上尤其如此。 而中國經濟在這場危機中的耀眼表現,確實來之不易,顯示了中國經濟的活力,更讓不少人開始有了沾沾自喜的驕傲。 但我想從一個很窄的角度說說美國的韌性,好讓我們把視野稍微放得長遠一點。 從某種意義上,和中國相比,美國在歷史上的崛起是悄無聲息的。 我做了一點簡單計算,從1820年到1870年,美國平均的GDP增長率大概是4.3%,但其中一部分是因為人口的快速增長導致的。在這50年間,美國的人口平均增長率超過了2%,所以如果沒有人口增長,美國的GDP增長率也就是2%左右。從1870年到1929年,也就是大蕭條開始之前,美國增長的極值是一年13.8%,但平均起來這60年的增長率也就是3.8%,剔除人口增長的因素,也就是2%左右。二戰以後的60多年,美國增長的極值是8.7%,平均只有2.9%,去掉人口因素,還是2%左右。這其實是經濟史和經濟增長文獻中非常廣為人知的基本事實,美國成為超級大國過程十分平淡,就是用剔除人口因素之後的每年2%的速度毫無戲劇性地增長了近200年。但是一回頭,卻發現它已把所有的國家遙遙地拋在後面。 如果說美國有什麼奇蹟,那就是這個國家在最近兩三百年的時間裡比世界上任何國家都更有韌性,小步慢跑的美國在很多方面達到了人類歷史上其他國家都未達到的高度。 中國已經大步快跑了30年,樂觀的人覺得至少還能再這樣跑30年。如果真如此,那時的中國會是經濟總量第一大國,人均水平也會相當可觀,大概能達到當前發達國家的水平。這也就是說,中國還要這樣快跑30年才能在人均意義上達到今天的發達國家水平,這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相當於中國用一個甲子的時間走完了發達國家兩個多世紀走的路。 但即便看好中國的人,大概也會承認,上面說的這是最好的情形。政治、經濟、軍事、環境、資源,以及人口等在內的諸多因素,但凡其中一個出現差錯都可能讓最好的情形無法出現。如果當下的中國是盛世,那麼這個盛世會持續多長時間,還是一個未知數。 美國則不同,這個國家溫和的盛世已持續了至少有200年,這個國家也面對過很多挑戰,也許沒有中國苦難多,但也不少——打過內戰,有過大蕭條,有過激烈的種族衝突,光被暗殺的總統就有4位,占總共44位總統的近1/10。但歷史證明,這個國家有着一種很強的韌性,從而保持了平和的進步和穩定。 這種韌性並非偶然。麻省理工學院的阿西莫格魯教授和哈佛大學的羅賓遜教授,在他們仍在進行的合作研究中,正越來越清晰地揭示,具有廣泛參與的政治制度會是保持韌性的一個關鍵。儘管從短期看,政治制度幾乎和經濟表現沒有必然關係,什麼樣的制度下都有經濟成功的事例。 但數個世紀來,曇花一現的國家不少,最後真正堅持下來的還是那些不斷完善制度的國家。事實上,當歐洲殖民者踏上美洲的土地時,現在的美國遠不是最繁榮的土地,而一個世紀前,南美的阿根廷還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 黃炎培曾經問過,如何讓中國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率。循序漸進地推進政治經濟改革,練就中國自身特有的一種韌性,或許是一種答案。 來源:瞭望東方周刊第01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