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两种命运
----小说《异类温床》写作后记
怡然
几年前我在网上偶然看见了一则广告,是一位女性寻求代孕的,而她恰巧是我过去曾经认识的朋友,当时我内心受到的震动就可想而知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求子心切到了极至,是不会去如此广而告之的。
虽然现代生物技术水平以及试管婴儿的问世,已经给那些不孕女性带来了福音。然而,哪一对渴望孩子的夫妻,不曾经历过痛苦焦灼的心路历程,甚至鲜为人知的心酸故事呢?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而不如意的人生却有着各自不同的轨迹。这就是我写小说《异类温床》的初始动机。
可当真的面对这个话题,我才发觉自己触及到的是个十分敏感的社会问题,许多困惑似乎是无解的。从网上咨询了解到的情况看,代孕在国内一直都还是个灰色区域。因为牵涉到法律伦理道德等多方面的问题,从严格意义上说,它是不为社会所提倡,甚至是被法规明文禁止的。然而一些公司打着生物技术咨询的幌子,暗地里却从事着这类活动,据说这桩生意还蛮红火。既然有这么多的社会需求,其背后一定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和心理动机。
有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社会现象,中国人对于领养孩子内心似乎很纠结。而相比之下,在美国的不育家庭中,更多的夫妇是选择领养孩子。以前就读到过这方面的文章,并由此评说中国人过于注重血缘血统而缺乏宽宏的爱心。当然,仅依此为据就下结论,未免有失公允。但这确实是社会学心理学值得研究的一种现实。我想,中国人比较看重血缘关系,更认同由血缘联系而衍生的亲情纽带,这使得大多数人对于领养陌生孩子心有余悸。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代孕这种比较边缘化的东西在中国民间会得到广泛接受和认同。
在小说《异类温床》中,我没有用太多的笔墨去触及这个敏感点,而是更多着眼于两个女人的命运。有句名言几乎被用烂了,“人生来是平等的。”可这至多也就是指人与人在灵魂上的平等,就象小说《简爱》中简爱解读的那样。而面对现实世界,我们看到的是,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上帝在造人时就酿造了这种“不平等”。一个出生在农村长相平平的女孩子,和一个长在城里相貌出众的女孩子,她们的人生境遇从一出生那天起,就暗含着某种意义上的不平等。
春桃和宫弘就是这样两个女人。春桃虽然长得面如桃花,天资也不差,可她生在农村,是个地道的乡下女人。为了生存她不得不逃离村庄,到深圳打工。哪知又遭到老板的欺骗和凌辱,连生下的孩子都无法保全,只好送到孤儿院。而她自己为了活得好一点,不惜以出卖暖宫为代价。
相比之下,宫弘算得上是幸运儿。她事业有成,又有个宠爱她的老公,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因病无法生儿育女。如果不是寻觅代孕,她与春桃这样的女孩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然而命运却让生活在两个世界的这两个女人走到了一起。于是,便发生了小说里讲的故事。
故事虽然写完了,可心里却生发出更多的意念,有些意犹未尽。一个人的命运到底是由什么来决定的?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也有人说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依我之见,命运是由两方面因素决定的,一是自我,另一个是社会。自悟自救是内在的,但也是有极限的。毕竟没有谁能够脱离社会而生存。一种悲剧命运的酿成,社会总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从这个角度来看,春桃做代孕女,宫弘救不了她。也只能眼见她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渐行渐远。小说的结尾,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我不知道还能如何写得更好。这也是我关注女性命运题材的一次尝试吧。
写于2015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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