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哲是我的师妹。一直想写点什么,好留给我们曾经的友谊。可又不知从哪写起,毕竟是二十几年过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韵哲,这个比我小三岁的师妹。用现在最流行的说法,称她作“阳光女孩”可能是再贴切不过了。要是倒回去二十年,可没有谁用阳光来形容女孩的。 说韵哲阳光,不仅是她长得阳光,而且她这人浑身就透着一股阳光劲儿。她有一双亮亮的大眼睛,总是带着笑意,那是她脸上最精彩的地方。她高兴起来会象男孩子一样爽朗地大笑,特有感染力。 认识她时,我正在做研究生毕业论文,同时也在找工作。韵哲正在准备考研,当然是要考我导师的。所以,她那时只能算我的准师妹。想想那会儿使我发愁的不是论文,而是毕业后的着落。我的导师向韵哲发话说,有空就和你师姐一起跑跑她工作的事儿吧。韵哲一听高兴得跳起来,她早就腻歪了蹲在屋子里读书搞研究,巴不得找个茬儿去外面蹓跶一下呢。 那时研究生毕业找工作,虽说不象如今这么难,可也不是房檐掉馅饼,想找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我辛辛苦苦地跑遍了北京城,也不见有什么结果。记得有一次去学院路上的一家高校,拿着导师的推荐信,敲开了院长大人办公室的门。不巧,院长开会去了,说是要一个多小时后才能回来。依我的意见,那咱们就走人吧。可韵哲却说不,咱就在这等他。搞得那位秘书也拿我们没办法。 左等右等,终于把个院长大人等到了。他听说为了见他一面,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脸上马上露出难色,嘴上一个劲地道歉。可当我们话入正题,他却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他抱怨着多么需要新生力量,可是上面不批编制,连他自己的博士生都留不下来,云云……。那阵势好象当院长的不是他,而是我,惹得我禁不住同情起他来。 我们从院长办公室一出来,韵哲就大声对我说:“师姐,你这样不成呵,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给说服了,你该努力说服他才对呀!”我心里也很恼火,就冲她一句:“人家不要人,我总不好死皮赖脸吧?”“哎,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应该死皮赖脸,等到咱进来了,再趾高气扬。哈哈,不然,怎么找得到工作啊?”别看我这师妹人小,她的人生哲学还真不少。 后来,我也真的听了韵哲的劝告,当说则说,该讲就讲。想通了,大不了你不要我,但话还是要说的。不知道是这一招显灵,还是老天开眼,等到临近毕业,居然拿到了三份用人来函(在美国就叫offer)。 记得有一次,我们俩人跑累了,在中关村一家小饭馆吃午饭。我很动感情地对韵哲说:“这阵子你跟我跑前跑后的,辛苦了,真不知该如何谢你。”韵哲听了爽朗地大笑起来,“师姐呵,快别那么多愁善感了,等你工作了,请我喝杯酒就成了。” 工作后,与韵哲见面的机会少了,她时不时还会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我喜欢听她讲笑话,把你逗得笑翻了,她却跟没事人似的。我很少听到她讲烦恼的事儿,其实并不是她没有烦恼,只不过她不喜欢冲人唠叨。倒是我这个做师姐的,经常向她倒点儿苦水。可天大的事,到了韵哲那里,也不是什么事儿了。或者说,经她一点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就是韵哲的本事。 从韵哲身上,我懂得了一个人只有自己心里充满阳光,才会撒给别人阳光。韵哲正是这样一个阳光女孩,纵然是一块坚冰,你靠近她,也会被悄然地融化…… 2010 年1 月 2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