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坐办公室三年开始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我隔壁办公室新来了一位女孩,她的名字叫婉君。 那天在走廊里第一次见到她,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面,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她穿着一条碎花浅紫底色的长裙,上身是一件与裙子配色的浅紫色真丝小背心。她的打扮让我有些心仪,紫色是我最喜欢的一种颜色。见我老是盯着她看,她便冲我莞尔一笑,就她这一笑,让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对了,她长得可真像我的姐姐。 婉君来了没几天,我就发现,这个女孩象块磁石,很吸引人。我好象也被她吸引了,午饭后休息时总想往她那跑。婉君特别喜欢打扮,不光是打扮自己,连办公室也给她打扮的温馨宜人。瞧她来了才几天,就把家里的两盆君子兰搬来摆在了宽大的窗台上,还有一颗婀娜婷婷的文竹立在她写字台的前面。一本山水挂历恰到好处地烘托了那种气氛,使整个办公室显得更文化了。再看看婉君桌子上那些个小摆设,从小熊猫竹笔筒,到用珊瑚礁贝壳粘成的精巧的小台灯,无一不透露着室主人的文化情调,而这情调又恰好与我的审美情趣相吻合,可能这也是她吸引我的缘故吧。 婉君应该算是半个上海人。她的父亲是上海人,母亲是个东北人。所以她身上有着上海女人的雅致和细腻,但她的性格又透着东北人的豪爽气和大度劲儿。婉君除了爱穿,她对吃也十分讲究。看看她每天的中午饭盒,那一个个精心制作的小蛋饺,或是虾仁配豌豆的扬州炒饭,看上去都叫人忍不住直咽口水。就是一个简单的雪里红炒肉,她也会做得有滋有味。有时,我忍不住冲她开玩笑:“嗨,婉君,做这么多好吃的,要花多少时间啊?”婉君就抿嘴一笑:“没有啊,最多也就个把小时呗。”“哇,个把小时还不算多,你烦不烦呀?”婉君开心地说:“做好吃的是件好玩儿的事,有什么好烦的啊?”做饭好玩这话男士爱听。 婉君的到来使我觉得生活多了些色彩,很快她就成了我的服饰指导。对我新换的每一套衣服,她都要评头品足一番,她说得总是挺在理,所以我也总是洗耳恭听,时不时还照着她说的去改进一下。我和婉君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逛街。每个星期一我俩是一定会碰头交流一番,无非是周末的逛街收获。 被婉君感染的,我也喜欢上了秀水东街。尽管一直喜欢买真丝衣服布料之类的东西,但在认识婉君以前,我还从来不敢在秀水买东西,主要是觉得那儿骗子特多,又不会砍价,搞不好会挨宰。可是有婉君在旁边,我就无所畏惧了。要说婉君还真是个砍价高手,最关键的是她很识货,有时说得那些个卖主哑口无言。她不光对真丝产品有研究,对珍珠首饰,景泰蓝饰品,还有好多在我看来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她也都能说出个道道来。那次和她一起逛秀水,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了。末了,我们俩是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你可别以为婉君只是个好吃讲穿的女子,真正使我刮目相看她的还是她的一手好字,还有优美字体后面的好文笔。记得刚到办公室不长时间,她就把写好的文书给我看,可能是出于谦虚,让我这个老办公给检查检查。她的字笔锋雄健,却也不乏秀美,冷眼看上去还以为出自男子之手,确实令我惊叹,心说:婉君噢,你可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秀才女呀! 婉君她不是那种爱做梦的女孩,她的幻想不在明天,却是今天。她不会吟诵风花雪月的诗句,至少我没听到过,但是她却是能把每个平常日子都诗意化的女人。她爱美食,爱美的服饰,她以美的情趣装点着自己的生活,也影响着别人的生活。 有人说婉君太小资,我却喜欢她的这份小资情调;也有人说婉君太俗气,可我觉得她俗得蛮可爱。别人怎么说,婉君并不在意,婉君就是婉君,她永远迈着不紧不慢的从容步,圆脸上永远挂着浅浅的笑,好像从来没有烦心的事儿。我走以后,听说婉君也下海了,而且还成了一家公司的合伙人。我相信婉君能干好,以她的能力和才气,还有那份对生活的酷爱。 说来也奇怪,出国十几年了,很多朋友早就淡出了我的记忆,唯独婉君时不时会让我想起。每次逛街买衣服,每次给家里布置装饰,眼前经常会浮现出婉君的影子。婉君啊,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能把日子过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的女人,一个有情致的女人。 写于二零零九年十月二十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