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打工的那些趣事(上) 怡然 该怎么讲那些故事呢? 那时的我才来美国一年,研究生院那点课,简直是小菜一碟。闲得慌,就琢磨着去打工。但不是因为缺钱,每月一千美元的奖学金,付掉房租,电话费,买食品,等等。还会足足剩下五六百美元呢。不差钱打工干啥?告诉自己,这叫体验生活,多么洒脱的理由。人生如戏,时常幽默一下自己,这戏才会有滋味儿。 连报纸缝都扒烂了,终于在角落发现一则餐馆登的广告,说是要招侍应生,其实就是女招待,端盘子的。电话打过去,老板说过来试试吧。赶紧打开壁橱,找漂亮衣服,出国时准备的那些行头,还从未派上过用场,该是它们闪亮登场的时候了。我的roommate很好奇,以为我要去参加什么隆重的面试呢。左挑右选才发现,带来的这些个漂亮衣服,没几件适宜的。旗袍太正经,又不是时装表演;连衣裙好几条,可都那么花哨,太不正经。终于翻出了一件立领镂空绣花真丝衫,配一条棕色暗花过膝长裙,这还是秀水东街淘来的宝宝呢。 餐馆老板是台湾人,满脸和气。女领班是位胖姐姐,浓眉大眼很飒爽。她瞄了我一眼,“哟,还没出校门吧,一脸学生相。”我听她话里有话,但也不敢搭腔。老板问,“在餐馆干过吗?”我有点语塞,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个字“没有”。说完就后悔了,心说这下完了,哪个老板想雇新手,这不等于自堵门路吗?台湾老板笑笑说,“嗯,那就从带位做起吧。” 带位是干什么的?我的眼神给老板看出来了,是个一窍不通的主儿。于是他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带位这活儿好象不起眼,作用可大了去了。别的不说,客人一走进饭店,你就是形象代言人。我说,“不就是把客人领到座位那儿吗?”老板连连摆手,“差矣差矣,这里边的学问深着哪。”我听晕了,难道还会比博士学位更艰深难于攻克不成。 第一天上班,感觉就不一般。一进门,就被几个女人团团围住,这个夸我漂亮,那个赞我气质好。美得我都快飘起来了,心说当美女的滋味真棒。这几位都是侍应生,餐馆业的老手了。不象我,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嫩瓜。可没一会儿,我就懂了,人家的美言不是白送的,是要有所偿还的。女人一旦板起脸吊起白眼梢,也是够吓人的。 因为晚上有课,我只是干中午班。一天下来,钱没挣多少,人倒是得罪了几个。几个女人眼巴巴地等待着好客人,好客人就是阔绰的大佬,给小费不眨眼不算计的那类。当然一定不是中国人,中国人给小费不大方,这也是出了名的。我这个新手懵懵懂懂地,能把客人带到他们喜欢的地方,已经够好。哪里顾得上眼观六入耳听八方,冷落了A姐C姐,热闹了B姐D姐,别人在那边冷言冷语,我这厢还不知哪丈。最后老板只好亲自出场,他可不能没了A 姐C姐,她们可是餐馆的台柱子啊。 这还都是小事一桩,更有趣的还在后头。上班第二天,来人不多,餐馆安静了许多。姐妹们便凑到一起聊天,但她们明显地在回避着我。我也知趣,不和她们掺和。对于群聊,我向来淡然。人与人之间的麻烦,多半是聊出来的,祸从口出不是玩笑。 恰在这时,走进来一对年老的中国人,男人的脸黝黑黝黑的,背有些驼了。女人皮肤白皙,体态微胖却风韵犹在。他们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会儿,男人略显尴尬地问,“哦,你是新来的吧?”我点点头。那女人显得有点不自在,小提包在左右手之间不停地交换着。我刚要问他们对于座位有没有偏好,老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满脸堆笑地说,“哎呀,好久不见了,去欧洲旅行了吧?”女人拿捏地微微一笑,“去澳洲了。”老板打着哈哈,“澳洲可是好地方啊,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他一边说,一边把两位带到了最靠里边的角落,光线很暗,平时很少有人愿意坐那儿。老板又特意喊来了聊得正欢的A姐,叮嘱了她几句,A姐心领神会地一笑。 餐馆的气氛一下子神秘起来,似乎人人都想窃窃私语,又都压抑着不敢言语。女招待们好象都熟识这对男女,那熟识里暗含着些许诡秘的东西。老板回到前台,把我叫到侧边,耳语一般地告诉我,“他俩是相好的,咱们这里的常客,要多关照。”我一惊,原来餐馆还是有情人幽会的地方,我这体验生活真是没白来。 (待续)
又见炊烟,又见炊烟 谁是赢家 爱得如此无怨无悔! 我们都老了吗? 现代社交媒体有益于改善人际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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