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的早晨,农舍里面窗玻璃上,总是冻满了冰花。每一扇玻璃都出现了一幅神奇的画:似有规则的几何图形,却又毫无规则的排列组合;像花瓣,像草丛,像灌木,又像丛林。有时密密地充满全屏,有时却又疏密相间,让人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功力!笔者小时候,每当凝视这玻璃上的冰花时,常引起种种幻想,幻想那密密的丛林里面会有什么?突然有一个早晨,这丛林像是故意留出了一条缝隙,里面别有洞天,看!那茅庐前面的冬江上,是不是有条小船?船太小了,看不太清,猜想那船头上一定正坐着一位“独钓寒江雪”的老翁。
太阳升起来了,照到玻璃上,冰花渐渐地融化,谁知反而生出了更多的奇景:刚才的丛林变得越来越疏落,茅庐前面的江,水已经涌到了岸上。哎呀,不好!小船快被淹没了... 为贪看画面的变化,有时等不及太阳出来了,就自己用手指甲挠,或把手指头按在玻璃上来修改冰花,也常紧贴着玻璃呵热气,甚至用舌头舔它融化... 这玻璃上的冰花究竟应称作“冰窗花”还是“窗冰花”好呢?就称作“窗冰花”吧,因为后者让笔者想起了电影《鲁冰花》,二者都蕴含着乡情和母爱。笔者的老家是河北农村,冬天的早晨,在土炕上一睁眼看到的总是满玻璃的冰花,于是劈里啪啦地穿上棉衣棉裤,先趴到窗台上一通看,看自己昨天晚上设计的画出现了吗?如果前天晚上在玻璃上用醋或酒做一番涂抹,转天早晨冻出来的冰花常会有大致相应的图样,甚至开在窗台一侧的猫道口上的小棉门帘怎么塞也会影响冰花的形成,有趣吧? 如今,窗冰花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童年的回忆。现代住房既有暖气,玻璃也多为双层。待严冬来临,虽然室内外较大的温差还跟以前一样形成,但玻璃在室内的这一面,却很难获得结冰花所需的足够的冷度。而早年农村居住条件差,窗玻璃都是单层不说,也没有暖气啊,甚至有些家庭连炉子都没有,取暖只靠火炕。于是造物主就用这窗冰花来安慰那些睡土炕的儿童。 最后也诗一首凑趣: 七律 窗冰花 一屏大雪满江蒿,冰浪聱牙凝跃蛟。 融指狐仙崖坠露,衔舌龙女涧浮桥。 鸦抹即眠欣有待,猫挠初醒怨无着。 故乡旧忆晨窗里,总诱童蒙入幻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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