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啼序】是宋詞裡最長的詞牌，共240字，分成四片。始作俑者是南宋的吳文英，古詞人中繼作俑者很少，倒是現代詞人網上偶見繼作。先以吳文英詞為例，討論格律如下： 凡例1：對每句的註解包括第一行為吳文英例句。第二行為《龍榆生譜》，第三行為《欽定詞譜》，第四行為“曹雪葵譜”。（龍譜較死板，完全照抄吳文英例詞；欽譜的“中”又太自由，未註明任何限制；而曹譜則在聲韻原理範圍內加以靈活，註明使用“中”時的限制）2：“+”號前面的字為“領字”。3：“---”號後的內容皆為曹雪葵注。余類推。 首片： 殘寒正欺病酒，掩+沉香繡戶。<<< 吳文英例句
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韻）。<<< 龍譜
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中仄（韻）。<<< 欽譜
平平仄平中仄，仄+中平中仄（韻）。<<< 曹譜
--- 曹譜（以下所有注釋皆針對曹譜，不再說明）中第二分句第一個“中”為仄時，第二個“中”應平。以下凡出現“中平中仄”或前面再加個領字的四字句，皆按此類推。 燕來晚、飛入西城，似說春事遲暮。
仄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韻）。
中中仄，中仄平平，仄中中仄平仄（韻）。
中中仄，中仄平平，仄中中仄平仄（韻）。
--- 第三分句的兩個“中”不應同時為仄。 畫船載、清明過卻（無韻），晴煙冉冉吳宮樹。
仄平仄、平平仄仄（無韻），平平仄仄平平仄（韻）。
中中仄，平平仄仄（暗韻），平平仄仄平平仄（韻）。
中中仄，中平中仄（暗韻），中平中仄平平仄（韻）。
--- “暗韻”也可不用。 念+羈情、遊蕩隨風，化為輕絮。
仄+平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韻）。
仄+中平中仄，中平中中平仄（韻）。
仄+平平，中仄平平，中平平仄（韻）。 二片： 十載西湖，傍柳系馬，趁+嬌塵軟霧。
仄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韻）。
中仄平平，中中中仄，仄+中平中仄（韻）。
中仄平平，中平中仄，仄+中平中仄（韻）。 溯紅漸、招入仙溪，錦兒偷寄幽素。
仄平仄、平仄平平，仄平平仄平仄（韻）。
中中仄，中仄平平，中平平中中仄（韻）。
中中仄，中仄平平，中平平中中仄（韻）。
--- 第三分句最後兩個“中”的聲不應相同。 倚銀屏、春寬夢窄，斷紅濕、歌紈金縷。
仄平平、平平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韻）。
仄平平，中平仄仄，中中仄，中平平仄（韻）。
仄中平，中平中仄，中中仄，中平平仄（韻）。 仄平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韻）。
仄中平，中仄中平，中平平仄（韻）。
仄中平，中仄平平，中平平仄（韻）。
暝堤空，輕把斜陽，總還鷗鷺。 三片： 幽蘭旋老，杜若還生，水鄉尚寄旅。
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平仄仄仄（韻）。
中平中仄，中仄中平，中中中中仄（韻）。
中平中仄，中仄平平，中平中中仄（韻）。
--- 第三分句雖然有三個“中”，但只應寫成“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這三個句式。 別後訪、六橋無信，事往花萎，瘞玉埋香，幾番風雨？
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韻）。
中仄仄，中中中仄，中仄中中，仄仄平平，仄中中仄（韻）。
中中仄，中平中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中平平仄（韻）。 長波妒盼，遙山羞黛，漁燈分影春江宿，記+當時、短楫桃根渡。
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韻）。
中平中仄，平平中仄，中平中仄平平仄，仄+中平，中仄中平仄（韻）。
中平中仄，中平中仄，中平中仄平平仄，仄+中平，中仄平平仄（韻）。 青樓仿佛，臨分敗壁題詩，淚墨慘澹塵土。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仄（韻）。
平平仄仄，中中中仄平平，中中中中平仄（韻）。
中平中仄，中平中仄平平，中平中中平仄（韻）。
--- 第三分句最後兩個“中”不應同時為平。 尾片 危亭望極，草色天涯，嘆+鬢侵半苎。
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韻）。
中平中仄，中仄平平，仄+仄平中仄（韻）。
中平中仄，中仄平平，仄+中平中仄（韻）。 暗點檢、離痕歡唾（無韻），尚染鮫綃，嚲鳳迷歸，破鸞慵舞。
仄仄仄、平平平仄（無韻），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韻）。
仄中仄，中平中仄（暗韻），仄仄平平，中仄平中，中中中仄（韻）。
中中仄，中平中仄（暗韻），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中平中仄（韻）。 殷勤待寫，書中長恨，藍霞遼海沉過雁，漫+相思、彈入哀箏柱。
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平平仄（韻）。
中平中仄，中平平仄，中平中仄中中仄，仄+平平，中仄平平仄（韻）。
中平中仄，中平平仄，中平中仄中中仄，仄+平平，中仄平平仄（韻）。 傷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斷魂在否？
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韻）。
中平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平中仄（韻）。
中平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中平中仄（韻）。 關於【鶯啼序】的格律，參照、比較上面三譜已足。接下來討論筆者填寫這個詞牌時在章法構思上的體會。因為該詞牌是“超級”長調，字多段落也多，共有四片，如構思不嚴謹，往往會浪費作者筆力，讓讀者覺得全篇散亂。可在構思時分別給四片安排不同的“任務”，比如按“起承轉合”的傳統筆路，第一片完成鋪墊，第二片渲染，第三片轉折，第四片或感慨或抒情，暗含寓意以引起讀者共鳴。值得注意的是：【鶯啼序】因字多，每一片幾乎就等於一首短調詞牌，所以，每片之內也可自含一個袖珍的起承轉合，而不是籠統地排列堆砌，如此則片片靈動，全篇靈動。當然起承轉合併非詩詞謀篇的唯一思路，但追求“層次分明、夾敘夾議，有景有情，渲染中暗藏寓意”，永遠是作詩填詞的不二法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