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陽在穿越(之三) (曹雪葵 2012.3.17) 蘇陽住在夫人家裡,已經一年多了。後院裡沒有梅花樹,也就沒了穿越之門。蘇陽戴着防污頭盔,走在兩邊排滿了像玻璃罐兒一樣的樓房的街道上,望着霧蒙蒙的天,他不由地又思緒萬千,進入了幻想世界。 已經兩年了,不知曦兒還好吧。雖然武松是位道義君子,可日久天長,總會生情的。曦兒雖然討厭魯莽的男子,像自己上次貿然求婚,實在是敗筆,可她卻喜歡敢作敢為的男兒,武松不正是這樣的人嗎?唉,也許兩人已經結婚了呢,心裡頓時一陣酸楚。不對呀,曦兒不是說要去紅樓嗎?武松那樣的性格人是不會跟着她去清朝的,男人一身殭屍服,後腦勺兒還耷拉着一條豬尾巴。想到這裡他開心地笑了。忽然心頭又是一緊,曦兒該不會喜歡上賈寶玉吧?那個奶油小生雖然娘娘腔,但文筆還是不錯的,又最看重情字。為了個丫鬟晴雯,竟然寫了一篇祭文,一句“自為紅綃帳里,公子情深;始信黃土隴中,女兒命薄!”,真教人淚零。這,這不正打中曦兒的死穴嗎。毫無疑問,曦兒是個多情的女子。唉,自己落到這步田地,反正也顧不上了。 夫人一直對她很好。2019年的世界是個機器人時代,所有的地球人都在造機器人,無一例外。夫人造的機器人算是上乘的,已進入某個大公司的CEO階層,每到周末,夫人都忙着改進它,希望明年能當上董事長。蘇陽幫不了夫人多少忙,非常複雜先進的電腦語言他一時還掌握不了,只能搜集一些中國歷史知識,業餘時陪夫人消遣。愛情在夫人家裡是個被遺忘的話題,記得第一次給她看美國電影《飄》,當卡里克.蓋博摟着費雯麗向世人展示他那著名的蓋博之吻時,夫人驚呆了,幾乎在喊: “體液接觸!太危險了。” 對此,偶爾引起的爭論常常是:愛的終極表現需要肢體乃至體液的接觸嗎?讓腦海中的幻象交織感應是不是更好?“幻象感應”?那不就是意淫麼?蘇強不止一次地在心裡駁斥她。除了屌絲外,一天到晚意淫的都丫有病。 夫人好像很喜歡他,穿的用的照料得一應俱全,但吃的,除了合成食品外,夫人也無能為力了。現在要是讓蘇強回到現實,估計給把青草他都得拼命地吃。蘇強不止一次地懇求夫人幫他找到穿越之門,可她總說實在沒有辦法,梅花樹沒了,門也就找不到了。 正愁思不已呢,看到對面夫人家的機器人回來了,它剛剛下班,為了逗蘇強,夫人已經把它的外貌改進得跟蘇強一模一樣。於是,兩個人一起回家,像雙生子一樣。門開了,夫人高興地一把拉住蘇強的手,她是如何在二人之間毫無困難認出他來,一直是蘇強的迷。 機器人掛好大衣湊過來跟夫人說: “左耳好像短路了,今天上午聽部經理們匯報有點兒卡。” 夫人順手從窗台拿過個微型螺絲刀,熟練地把裡面的晶片抽出來,又換了個新的。機器人揉了幾下,再側耳聽他們說話,之後就滿意地上樓了。 蘇強又提起穿越之門的事,這下夫人的臉拉長了: “說到底你就是忘不了那個曦兒,是不是?難道跟我在一起不好嗎?” “不,不,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在你們這兒,吃啊喝的都不習慣。” “不習慣?非得肢體接觸才習慣嗎?幻象感應就那麼討厭你嗎?” 自打跟夫人試過一次,夫人總要求他跟着做。原以為沒有肢體接觸啥也不算,誰知... 唉。夫人見他難過了,也就不往下說什麼了。 夜裡,蘇強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到陽台上遠望吧,可2019年的月亮早已是永久朦朧的了,唉,污染,塵霧,怎一個愁悶了得!不經意間,他看到對面夫人的窗戶好像還亮着,不會是幫我研究穿越之門吧,他心裡想着,以夫人在科學上的造詣,是有成功的可能的。於是他躡手躡腳地繞了過去。 他小心地蹲下身子從鑰匙眼裡看進去,只見一個大理石雕塑般完美的女性軀體正站在那裡,是夫人。再往上看,頭卻沒有了!頭原來在夫人自己的手裡。她好像在往頭裡安裝什麼東西,夫人原來也是個機器人! 次日清晨,家裡的機器人上班去了,夫人和蘇強面對面坐在沙發上,蘇強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可夫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她難得一笑地跟蘇強說: “沒關係,我知道你看到了,可那也是為了你。” 蘇強無語,夫人接着說: “科學地說,我不是機器人,因為我有父母給我的感情和靈魂。” 蘇強還是無語,又能讓他說什麼呢? “來!讓我們再做最後的一次。” 夫人過來拉起蘇強的手,兩個人一起走進了感應室... 跟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眼前出現的是曦兒,一陣風吹來了,那一襲白裙飛上了天際,追趕着白雲,他曾偷偷看到過的曦兒洗澡的完美曲線,像他慢動作地撲來。慢慢地,一股躁動的熱從丹田飄起,到達眉間,又慢慢地像春陽下的白雪,在汨汨地融化... 熱,再次聚集,像烈火在燃燒,筋骨血肉好像都在火焰中熔解了,但又感覺不到痛。突然,蘇強覺得自己就像一團飄散的顆粒,在藍色的光束中向前飛奔! 啊,是穿越。真地又穿越了。蘇強這時還能想到的只是對夫人的感激,原來,她把自己改造成了穿越之門。人類的疏忽,雖然讓未來變得那麼可怕,可未來還是充滿希望,因為人們還沒忘記愛。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