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鶯啼序】填詞之我見
（曹雪葵 2013年3月13日）

【鶯啼序】是宋詞裡最長的詞牌，共二百四十字，分四段。若按【欽定詞譜】，則包括暗韻在內共有十八個韻腳，是比較難填的。

前兩天與詩友交流，筆者因初用此牌，故連續試填了三個習作，分別為《虞美人》、《聶小倩》和《鳳儀亭》。之後經詩友點撥，自己反覆修改潤色，初步體會出此牌的幾個難點。今以拙作《鳳儀亭》為例說明，若對同好有助，幸有榮焉：

拙作【鶯啼序.鳳儀亭】 如下

溫侯縱橫畫戟，正奔騰赤兔（韻）。
憐落燕、翼斷飛蹄，半窠兒女誰乳（韻）？
亭中女，愁裙泣步（韻），回身恍似竹含露（韻）。
恨情天摧艷，紅繩故拴假父（韻）。

猶記燈前，纖纖送酒，更提裳慢舞（韻）。
顧盼久，怯目無聲，蟬香傳語求助（韻）。
醉生離，春寒柳弱，醒春夢，歌憐箏楚（韻）。
最不堪，見可意人，欲親還怖（韻）。

臨波下馬，倩影移漣，雕欄漫輕霧（韻）。
捉素手，攬腰覓吻，若拒終依；撫頸惜言，顫肩如觫（韻）。
黛潸紅雨，風揚鸞帶，橫身一躍投清浪，幸亟攔，始信柔唇訴（韻）。
英雄問世，大恨不過奪妻，至羞總因聽辱（韻）。

紅偎綠抱，心亂神遲，忘日斜何處（韻）。
驀回首，憤履忙促（韻），吼喝勃然；擲戟偏遙，驚分鷗鷺（韻）。
無敵大將，窈窕淑女，孰輕孰重後人論；為紅顏，釀就沖天怒（韻）。
妖嬈萬里江山，顛覆朝堂，嘆憑一婦（韻）。

（一）最難點乃句首的句式變化

請看拙作左側，十六行中，共有七個“三個字的分句”，這七個分句的句式如果雷同，則全篇頓然失色，須追求變化求勝。另外還有六個“四個字的分句”，其句式自然也要避免雷同。

（二）次難乃句尾的句式變化

請看拙作的右側，共有五個“四個字的分句”，還有五個“五個字的分句”，而句尾是詩詞最體現聲韻的所在，它們的句式更不能雷同，否則吟誦起來，就會喪失韻律感。

對於上述（一）和（二），句首或句尾字數較多的分句，句式變化的問題雖不顯著，也須適當留意。

（三）韻腳的變化也是難點

全篇共十六行，每行都是一個長句，句尾要押韻。按【欽定詞譜】，篇中還有兩處暗韻，加起來共十八個韻腳。雖然它們都是仄韻，但不能通押上聲（三聲），或通押去聲（四聲），必須儘量爭取上聲或去聲相間，聲調才能起伏曲折，頓挫鏗鏘。而在篇中的兩個暗韻，也應力求與其句尾的韻腳上去相間。

（四）構思上四個段落之間要波瀾起伏，不能平鋪

【鶯啼序】字多調長，有四個段落，所以選擇寫什麼題材最為重要。心裡確有頗多內容或感想可落墨，用這個詞牌自然合適，若胸中空空，強寫則必然完敗。

如拙作題目為“鳳儀亭”，看過三國的網友都知道，無論敘事還是議論，此題都有得可寫。筆者在構思上採用了倒敘的筆法：首段是呂布得知貂蟬獨在鳳儀亭，乘隙奔馬回來見她。第二段是倒敘，回憶二人初次見面以及有董卓在場時見面的情景。第三段描述二人在鳳儀亭中的幽會，第四段則是董卓生疑趕回來撞見的情景。在構思中沒有為單獨議論或感懷留出段落，但都分別參雜到每個段落之中，夾敘夾議。

填寫這類長調，敘事過多則易落入平鋪，議論過多則易陷於空談，以夾敘、感懷及興嘆交叉用墨為宜。最須慎寫純抒情的主題，若無十分功力，則全篇翻來覆去地愛恨情愁，雨夢舟樓，大多都會因過於絮叨而落入情感文字千篇一律的俗套。

（五）【鶯啼序】格律主要有“龍榆生譜”和“欽定詞譜”之分

“龍榆生譜”不允許有平仄通押的情況，格律最嚴；“欽定詞譜”雖多了兩個暗韻，卻允許有平仄通押的情況，比較寬鬆。考慮到長調的格律本應有適當的變通，筆者以為還是按“欽定詞譜”填寫為宜。現將二譜分列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