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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寫真系列之十 黑人兄弟崇拜毛主席 怡然 因為埃德加.斯諾的那本著名的《西行漫記》（Red Star Over China），我知道有些美國人還是了解一點毛澤東，至少是了解斯諾筆下的毛澤東。可讓我想不到的是，竟有這樣一位黑人，對毛澤東充滿了崇拜，說他崇拜得五體投地，一點都不為過。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從來沒有動心想問他。那是十多年前，幾乎每個月我都要去幾次Fedex去郵寄快件，而每次去都是他站在服務台後面。久了就成了熟人，一見面他就和我打招呼。他是個喜歡講話的人，他告訴我說，自從馬丁.路德.金領導的消除種族隔離制度成功之後，他們全家就從南方搬到了北方。我猜想他的父輩或許是被當作奴隸，跟着白人主人一起來到這片新大陸的。這不禁令我想起了小說《飄》裡的黑人彼得，他是郝思嘉家裡的傭人。他對主人忠心耿耿，不棄不離，他甚至不願意北方的軍隊來“解放”他們。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被主人“管着”，他真的不知道，離開了主人，他自己該幹什麼。 而站在我眼前的這個黑人，卻與彼得迥然不同。他看起來很有想法，去過很多地方，並不缺乏見識。我就給他起個名字叫麥克吧。我清楚地記得，有一天我剛進了Fedex，外面就開始下起了暴雨，因為沒帶傘，辦理完了快件郵寄，我就只好呆在店裡，等待雨停。 在麥克身後服務台對面的牆上，掛着一面巨幅的Fedex公司廣告畫，畫面的背景是綿延起伏的長城，一個中國小伙子正從一輛Fedex快遞運輸車上走出來。見我很專注地看這幅廣告畫，麥克就開始和我找話說， “你知道嗎？Fedex在中國也開設分公司了。”我說聽說了。 他接着說，“你看現在全世界都在關注中國，這可都是Chairman Mao的偉大功績啊！”（這是他的原話）。 我聽了，竟愣住了好半天。問他，“你怎麼知道毛主席呢？” “嗨，我豈止是知道啊，我讀過他的傳記，簡直就是崇拜他！我還收藏了好多他的小銅像呢。” 我更為驚訝，“你崇拜他什麼呢？” “是他給了中國窮人自由，也使中國這個國家變得讓世人另眼相看，他是個有骨氣的中國人！”麥克說這番話時，絲毫沒有猶疑，好象他見過毛主席，或者說是毛的好朋友似的。 我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事實呢？你又沒去過中國，更不知道那裡的人們是怎麼看待毛主席的。” 麥克並不在意我的反駁，他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我當然知道很多人不喜歡他，因為他做了一件違背常理的事，自然會招來反對和憎恨。但我還是覺得他是一個偉大的人，連我們的尼克松總統被他接見之後，都這麼說。” 聽了麥克的這一大堆陳詞，我真有些語塞。我第一次感到，世界上因為信息傳播的不對稱，會給人們帶來怎樣的認知差距。就象當年的我們，一直以為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着我們去解救一樣。但我又不得不承認，麥克的確說出了一部分事實。 關於窮人，關於自由，我不曉得麥克想要什麼樣的自由，他生活在美國，難道還沒有感到足夠的自由嗎？聽他講這番話時，我眼前浮現的是，春運時北京火車站上擁擠不堪的成千上萬的民工；還有我經常去的農貿市場，擺攤賣菜賣肉的進城農民，他們的小孩兒就疲憊地睡在攤位上磅秤旁邊；還有好多好多我不忍回味的鏡頭。再看麥克的生活呢，至少他每天可以開着車（即使是舊車），或坐地鐵公交車來Fedex上班，他怎麼會想到，地球的那一邊，有多少人還在為基本的生存掙扎着，流汗流淚…… 我沒有再和麥克爭論，我知道用三言兩語，我是無法說清什麼，更不可能讓麥克理解。 當全體中國人民正在給毛三七開，對毛時代進行銘心徹骨的反思時，麥克，一個美國黑人，卻執迷不悟地崇拜着那個和他幾輩子也沾不上邊的人，這件事情還真是蠻令人費解的。看來人對於世界的看法，永遠擺脫不了階級的局限。一個歷史人物，一個歷史事件，當你換一個角度去看，就會看到它的另一面。而對於那些處在社會底層的芸芸眾生，又總是把希望寄托在某個代言人身上。這樣一想，我也就明白了，麥克為什麼會對毛主席情有獨鍾。更不難理解，毛在中國發動領導的土改文革等群眾運動，為什麼總能夠一呼百應。歷史有其偶然的一面，但更有其必然的一面。 過了一年，我搬到郊外新居，又找到了一家新的Fedex分店。令我萬分驚詫的是，一走進去，竟然看見麥克站在那裡。他沖我微笑着招手，說他也搬家到了好區這邊。這家店面是嶄新的，麥克旁邊還多了好幾位忙碌的同事。看來他的生活質量也提高了，不然也不會搬到好區來。是不是刺激貸款計劃，也使他負擔得起房子了？ 麥克還沒忘記，他特意指了指身後那幅巨型Fedex廣告畫。長城依舊，中國小伙子的微笑依舊，就是不知道，麥克崇拜毛主席的情節，是否也是依舊？…… 寫於2012年12 月5日 我的美國寫真系列： 簡妮未了的中國夢 勞拉，你不要哭！ 在美國親歷傳銷的趣事 笑人的“豬肚”事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