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我的外教洋“大山” 記得那年第一次在春晚上看到來自加拿大的洋笑星“大山”,我差一點沒從沙發上掉下來。天哪,這不是我讀研究生時遇到的那位外教嗎?長得一模一樣,天底下竟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真是絕了!那會兒咱沒見過幾個老外,覺得他們長得都差不多,所以鬧出這類笑話情有可原。 儘管此“大山”並非彼“大山”,但是教過我的那位外教還確實是來自加拿大,不過,我還真的記不清他叫什麼名字了,權且就叫他大山好了。 早就聽說外籍教師在課堂上是不拘一格的,所以,沒上課前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哪想到這大山老師也忒出格了點。第一節課,走進教室,他一蹦就坐到講台上,很高的那一種。然後,用他那帶着山東口音(大概老外講中文都帶這口音)的蹩腳中文,作了個自我介紹,“我家住在加拿大一個旮旯村莊,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因為懷揣着學習古老中國文化的夢想,所以才和你們走到一起來了。”大山幽默的開場白,贏得了我們所有同學的一片喝彩。見我們如此喜歡他,他就更加放得開了。接着侃上了,“聽說你們都是英語學得了不得的人,所以,讓我這個不得了的人來教你們,還真是有點趕雞上架,”有人打斷他說:“老師,那不是趕雞上架,是趕鴨子上架。”大山楞了一下神,然後,不以為然地說:“噢,雞和鴨是一回事,不都是家禽嘛。”大家聽罷,只有捧腹大笑的份了。 接下來是給我們每個人起個英文名字。由他來指定,你叫Michael,你叫Judy,輪到我了,他打量了我一眼,隨口說到:“你就叫Susan吧。”我心裡老大不高興,真是的,好不容易起一回洋名,也不給我來個羅曼點的,象朱麗葉(Julie)什麼的,要麼叫南希(Nancy)也不錯啊,讓我也當一把冒名第一夫人。這個Susan,雖說中文翻譯過來挺洋氣叫蘇珊,可是英文發音卻象是“淑珍”,太土了(對不起叫淑珍的女生了)。我反問了大山一句:“能不能換一個?”人家都說老外男士對女士很客氣,哪知道大山斬釘截鐵地說:“不能,都換就亂了,我記不清了。”看來,我也只好叫Susan了。 這大山哪都好,就是講課有個毛病,特別喜歡借題發揮,而且經常是一發就不可收拾。說好了以《English For Today》作為教材,可他儘管手裡端着那本書,也只是拿它做個話題的引子,接下去就開始神侃了。 記得有一課是講世上有那麼一種人,總是以工作為樂趣,就如同一隻working bee,這個話題似乎正對了大山的胃口。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的老爸,嘿,他就是一隻最名副其實的working bee 了。於是,他就開講了,從他爸爸的出身貧寒,從小受盡了苦難,一直到後來靠勤奮努力,開起了自己的修車行。他爸爸留給大山的印象就是,一天到晚工作工作,從家裡到外頭,day in, day out,從來不知道休息的意義。唉,這樣的人,生活的樂趣在哪裡呢? 那一節課大山都在侃他的老爸,到末了,他說了一句:“唉,我爸他現在應該安息了,人到了天堂就不用再工作了,什麼都不用擔憂了。”一句話,說得大家都默默無語,大山父親的故事打動了我們所有的人,大山愛他的父親,很深,很深…… 到了學期中間的某一天,一上課,只見大山繃着臉,十分嚴肅的樣子,我們都感到奇怪,心說,大山今個兒是怎麼了,誰惹他煩了?他清了清嗓子,又操着那略有改進的普通話,說:“你們知道嗎?我被調查了。” “啊!誰調查你了?是FBI 還是CIA?”幾個喜歡調侃的男生問。 “都不是,比那些還厲害,是教務處。” “你犯什麼法了?” “據說,是有人打了小報告,說我講課總小跑,跑着跑着就不知去向了。” “噢,是我們中間出了叛徒了。”大家恍然大悟,接着就是面面相覷,是誰打的小報告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山急忙說:“喂,你們可不要誤會呀,我今天可不是來揭發叛徒的,我是想讓你們監督我。從現在開始,如果我講課時一跑題,你們就敲桌子提醒我,以便我不至於跑得太遠,你們看這樣好不好?” 大家聽了大山的敲桌子一招,忍不住又想笑了。那天的課文,正好是講巴西最大的城市裡約熱內盧,很自然地,大山就聯想起巴西足球隊。於是,他興致大增,一蹦又坐到講台上,開始了他的侃大山,把講課跑題的警告早忘到了腦後。他說他並不喜歡巴西隊,更推崇意大利隊和英格蘭隊。男生們沒幾個不熱衷於這個話題的,講着講着,還爭起來了。那些喜歡巴西隊的已經在那摩拳擦掌,大有要和喜歡歐洲隊的一拼雌雄之勢。 這時,忽聽教室後排響起了明亮的敲桌子聲,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後看。原來,是我們幾個女生干的。男生們非常掃興,“敲什麼敲,這不是搗亂嘛!” 大山把腦門一拍,大聲說:“沒錯,敲得好,很及時,不然跑得太遠,我又該被調查了!” 大家聽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山只教了我們一年,我們的英語課就算結業了。後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是不是回到了加拿大?也不知道他是否實現了他的夢想。每次在電視上看到洋笑星大山,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的外教洋“大山”。 寫於2010 年7 月 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