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國內影視界是如何評價本屆奧斯卡獲獎影片的。因為不可能去觀看每一部提名作品,看看別人的評論也不乏是一種享受。 人生如逆水行舟 --第89屆奧斯卡獲獎作品簡評
文/王樽 儘管有種種未盡人意,比如獲獎作品的相對平衡,優秀之作的遺珠之憾,以及頒獎儀式上的烏龍事件等等。然而,冷靜審視本屆奧斯卡的大熱提名和獲獎之作,仍不能不欽佩其強大而公正的評獎機制以及作品整體品質的超高含金量。對於世界影壇,仍葆有着權威風向標功能,對於世界電影人,尤其是中國電影人的創作,仍有着諸多借鑑意義。——王樽 慘澹人生的時代之痛 奧斯卡似乎很少如此多角度地直面歷史與現實的社會傷痛。本屆獲得最佳影片提名的9部作品中,從前那些具有“美國夢”標準的“主旋律”基本缺席,人們見慣不驚的花好月圓、皆大歡喜的“好萊塢式結局”,更是難覓蹤影。
而最後的每部獲獎影片,亦都或多或少地有着傷懷之情。《月光男孩》的聚焦殘酷青春、成長艱辛;《藩籬》糾結於歷史與現實的家國之痛;《海邊的曼徹斯特》更是憂世傷生,直至結束,主人公也都沒能擺脫深陷於懲罰與自我放逐的徹骨憂傷。
影片《Moonlight》劇照 繼幾年前的《一次別離》之後,本屆奧斯卡將最佳外語片大獎再次頒給了伊朗導演阿斯哈·法哈蒂,這又是一部充滿生活之痛的情感巨作。講述的是文學教師尹麥德與妻子蕾娜一起參加劇團里的話劇表演,不料,妻子在家中意外遭到陌生人襲擊,尹麥德根據線索找到了罪犯,卻陷入了罪與罰的困境。影片以導演頗為擅長的生活流風格,層層剝繭的呈現人物內心矛盾和道德衝突。影片冷峻細膩地描繪現實,涉及強拆、賣淫、犯罪,以及報復與寬恕等諸多社會問題,直面社會與人情之重。 即使是致敬好萊塢黃金時代的當紅“炸仔雞”《愛樂之城》,也於俊男美女明星夢、愛情夢的諸多俗套里,有了出人意料的反“好萊塢”結局——無數觀眾猜想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最終落空了——男女主人公追夢路上各自漸行漸遠,乃至失之交臂。電影中的醜小鴨雖然實現了明星夢,卻與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兩股道上的跑車。結局是:兩人在昏暗的酒吧音樂中黯然神傷。曾經的甜蜜已成空,只能各回屬於自己的世界,於此情不再的懷想里彼此祝福。雖然音樂劇風格多少淡化了悲情,畢竟觸及到了人情之痛——生活總是難盡人意。獲得與收穫都是暫時的,缺失和遺憾才是必然。該片在劇情、主題、人物塑造等方面並無新意,甚至較弱,其最大亮點是年輕導演在整體創作上的高超把控,營造出美輪美奐的氛圍,對當下美國社會的糾結與撕裂似有療傷之效。
影片《La La Land》劇照
黑人電影異彩紛呈 上屆奧斯卡因黑人零提名而備受詬病,此次仿佛要特別撥亂反正,黑人題材異彩紛呈。僅獲最佳影片提名的就有三部之多——分別是《月光男孩》、《藩籬》和《隱藏人物》,三部影片都是徹頭徹尾地聚焦黑人生活,直面黑人之殤。 與以往同類題材不同的是,三部黑人影片均不以控訴歧視為主題,而是運用客觀平和的視角表現黑人日常生活。《隱藏人物》講述的是真實歷史故事,當美國大部分地區仍處於種族隔離狀態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三位在美國國家航天局工作的黑人女工程師通過不懈努力,最終實現自身價值,為國家航天事業作出了卓越貢獻。沒有渲染種族衝突,更沒有簡單的控訴和批判,而是着力表現三個女主人公的自信自強。在塑造性格的同時,亦不迴避歷史陰影,客觀再現了美國歷史上黑人生活的境況——如在乘車、如廁、吃飯、工作、晉升等多方面的不公待遇。 《藩籬》是丹澤爾·華盛頓執導並主演的新片,該片根據百老匯名劇改編,全片以極少的場景,極多的對白,講述了匹茲堡一名垃圾清潔工特洛伊與家人和朋友的複雜關係。雖涉及少許種族隔離的蛛絲馬跡,卻意不在此,而是描繪了底層人的苦痛,情感的糾結和生活的掙扎。主演丹澤爾·華盛頓奉獻了神級別表演,雖沒能二次問鼎影帝,卻讓扮演妻子的黑人演員維奧拉·戴維斯夢圓最佳女配角。 作為本年度最佳黑人電影,《月光男孩》在主題開掘、人物刻畫等多方面都堪稱非同凡響,也是同類題材中最具痛感的佳作。該片完全不關乎種族歧視,以極簡的劇情刻畫了主人公塞隆分別在童年、少年和青年的三段人生經歷,編導演均有出彩表現,在其三段式敘述結構之間,有着大量留白,對成長殘酷的描繪精準而深刻,無論是學校或家庭的飽受虐待,還是長大後穿金戴銀的黑幫生活,塞隆都始終沒有改變其單純善良的赤子之心。在此獨特視角下,電影更關注的是人情人性的本真之美。這讓該片於黑色和成長意味的類型中,平添了清純而唯美的詩意。在贏得最佳改編劇本、最佳男配角之後,最終收穫了本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殊榮。 傳記影片為何未能笑到最後 傳記電影歷來是奧斯卡的寵兒,在整個奧斯卡評獎歷史上,有22部根據真實人物或事件改編的作品問鼎最佳影片,占獲獎總數的25%。本屆奧斯卡提名,仍沿襲了其風頭最勁的勢頭,9部最佳影片提名,傳記類型的即有《血戰鋼鋸嶺》、《隱藏人物》和《雄獅》,占了三分之一。加上其他獎項提名的,如《第一夫人》、《薩利機長》等,傳記類型片仍是本屆奧斯卡的熱點。 然而,傳記電影在本屆奧斯卡上均無大的斬獲。敘述中規中矩的《第一夫人》、《薩利機長》在提名時即被排除在重要獎項之外。三部入圍最佳影片的傳記作品,在“真人真事”上大做文章,無一例外地在影片結尾讓原型人物的真實影像現身,以加強其“真實可信”的感染力。但縱觀本屆傳記片,多存在着過度渲染的弊病。比如,《血戰鋼鋸嶺》改編自基於良知而拒絕持槍上陣的醫療兵戴斯蒙德·道斯的真實經歷,以二戰太平洋戰爭中傷亡人數最多的——沖繩島戰役為背景,講述了這位不帶武器的基督徒士兵隻身勇救下75位戰友生命的傳奇故事。原型真實、獨特、勵志,本該是奧斯卡青睞的主菜。但編導缺乏獨創,在人物刻畫和氛圍營造等方面模仿《全金屬外殼》等多部經典老片,整體敘述不加節制,反覆鋪排,過度渲染,反而極大削弱了其藝術感染力。最終止步於最佳音響和剪輯兩項技術獎。 另一傳記片《雄獅》,記述的是薩羅•布萊爾利的真實經歷。他5歲時流落異鄉,獨自流浪數周后被送往到孤兒院,被遠在澳大利亞的一對夫婦領養長大,歷經25年尋找最終找到了故鄉親人。該片拘泥於主人公的尋親過程,在親人團圓戲份上亦過度煽情,是本屆最佳影片提名中藝術質量最弱的作品。最終在奧斯卡上空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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