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琴总问：go or chess？
（雪葵按：借答琴总问之际，顺手写篇小文忆旧。） 余年少颇无赖，与同窗辩，每至拔拳，乡风尚武故也。恩师乃物理学家，固非武林客，然好体育，乒乓球曾获省际冠军，又最善象棋，津门南向，无能敌者。因家父求，遂强余学弈。余初敷衍，后渐得趣，然好胜，胜则欣狂，败则嗒丧。后小得，近乡皆知名矣。 一日，校董接津南刺史至，为扩校核发专款事也。先责诸生列队肃迎，请上坐，众皆执礼甚恭。刺史佯顾左右问道： “闻贵校有棋童，可得一见否？” 校董怔然，亟搴门卫附耳： “曹雪葵那厮今日可复逃学？” 门卫摇首，未已唤到。刺史抬首，见粗犷少年抱篮球立门外，犹汗渍。校董怒曰： “刺史唤汝训话，还抱那篮球则甚？” 刺史道： “闻汝能棋，敢与我弈乎？” 见雪葵漫然颌首，复曰： “此大事也：汝胜，则学校可得拨款；若负，则无须再议也。” 校董闻言大惊，盖刺史嗜弈，又最碍虚名，负则不喜。 乃命雪葵盥洗毕，乘间嘱曰： “兹事体大，尔须以2:1负！若还争胜，吾必告诸尔父，尔自难过。” 初战南北相逼，枰上瞬间喊杀声骤，见雪葵自失街亭，被刺史破城，校董色霁。 再战须胜，最难，当尽拼杀状，而非轻取也。炮火才稀，刺史孤兵过河，直逼禁城，渭水之上，尚有战车伺机而动，曹军一时势危。老帅亲登箭楼督射，秘书省翰林院诸文官亦执矛上阵矣。敌将得意，独登城楼而笑观山景，孰知城侧早伏曹军一哨兵马，鸣镝飞来，恰中盔缨，无奈请降。 决战伊始，曹军营垒哨卫疏漏，刺史大军破边传中，连环马，子母炮，纵横车，直捣城下，却不亟攻，笑命诸将兵卸甲烤鹿，尽享扬威之乐。刺史洋洋戏道： “谅汝童子，有多大能为？吾却不受汝降，待逐次逼杀，岂不快哉。” 言已大笑。众侍从哗附： “村野牧竖，焉知刺史布阵行军之妙？徒有...” 雪葵怒，忍不形色，却暗救残军，十数回合，略现转机。校董立身后踢其踝，恩师亦目之不可。雪葵不顾，陡横老帅照住敌将，复闪车逼向城门... 时刺史纵有千军，不及回救矣。 校董大囧，面苍白而嗫嚅： “刺史大人！还望... 此不可能！此童子素无赖，惯偷步。曹雪葵，汝速道果然偷步也，然否？” 刺史大笑： “校长何又装相哉？吾早知此子之能。若彼今番败绩，吾专款分文不与；今此童争胜，吾爱其胆具，与之。” 盖刺史实侠义士也，多为善举，唯嗜棋嗜酒而已。传文革被贬入厂烧锅炉，厂方知其人，袒护有加，终不令红卫兵揪斗。唯余年尚幼不知也。 后，余入省学，与恩师别。恩师犹谆谆： “汝不改好胜之性，终难大成。” 诗曰： 冷暖人生枰上棋，谁个兵卒谁个车？
汉界楚河跌复过，心追圆月忘城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