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和贾珍到底是什么关系? 雨斤 贾家分宁荣二府。古时候弟兄们分家,素有“哥东弟西,哥南弟北”之说。故而宁府又称东府,荣府又称西府。东府贾敬早就搬出去,到道观里炼丹成仙去了。贾敬的儿子贾珍就是东府的一家之主。可是,贾珍这个人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仔。首先是好色,色到乱伦的地步,不仅连小姨子尤二姐尤三姐都上手,而且连儿媳妇秦可卿也不放过。其次,沉迷好赌,几乎输光了家产,以致为其父贾敬办丧事时,连棚杠孝布的钱都无力付清(后文再述)。 老曹对贾珍用笔,非常无情。“造衅开端实在宁”、“家事消亡首罪宁”,指的就是贾珍。这个下篇会专门论述。今天,只来说说贾蔷和贾珍是什么关系。 关于贾蔷的身世,先看第九回“训劣子李贵承申饬 嗔顽童茗烟闹书房”的原文: 原来这人名唤贾蔷,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他兄弟二人最相亲厚,常共起居,宁府中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辞。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己立门户过活去了。这贾蔷外相既美,内性又聪敏,虽然应名来上学,亦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为事。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因此族中人谁敢触逆于他。 红学研究的人,认为这段文字,话里有话,暗藏着诸多疑点和玄机。 首先,曹雪芹为什么要说贾蔷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请注意“正派玄孙”这一用词,唯独在介绍贾蔷时使用过,而在同样是“正派玄孙”的贾宝玉、贾琏、贾蓉、贾兰、贾芸、贾芹等人时都不用?曹雪芹到底在暗示什么?我们知道,曹雪芹是运用文字的高手,最善于用特殊的字眼表达特殊的意味。比如在查抄大观园时,写王夫人撵走晴雯时说王夫人心直口快。在王夫人逼死和处理金钏后事时,说王夫人是吃斋念佛的善人,在逼得芳官豆官出家时说王夫人信佛,等等,其实都是反话正说。那么,这里有没有这种意思呢?“正派”二字,可以有两种含义:一是指行为端正;二是说血脉正统。贾蔷的为人,在书中算不上端正。至于正统血脉,那就更轮不到他了。洒家以为有,因为有那么多贾府的正派子孙,为什么偏偏要强调贾蔷的“正派”呢?莫非贾蔷的来路真的有些问题? 疑点二,贾珍为什么对贾蔷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贾蓉还要好?贾珍这人对族中子侄一贯凶狠,甚至对于亲生儿子贾蓉都是凶巴巴的,为什么唯独对贾蔷很好,以至于有“溺爱”之说?而且,我们知道,贾蔷因为父母早亡,是自小跟着贾珍过活的,也就是说,贾蔷其实是贾珍一手带大的。要说贾府的正派子孙里,日子不好过的岂止是贾蔷呢?从小说我们看到贾芸、贾芹这些贾府子孙同样日子过得很窘迫,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贾蔷得到贾珍的特殊照顾呢?而且不止是照顾,甚至是纵容,这使得贾蔷可以和贾蓉这样的正儿八经的大家公子哥儿一样“斗鸡走狗、赏花阅柳”,要知道,这可是有钱人干的刚活。这说明贾珍对于贾蔷的照顾,已经不仅仅是解决温饱问题,而且解决了享乐问题了。贾珍对贾蔷竟然比对亲生儿子贾蓉还好,这样的“溺爱”,当然让人疑惑。 疑点三,贾珍为什么要避嫌疑?按照常理,以贾珍的为人,如果心里没鬼,他怕什么呢?他把宁国府父母双亡的子孙抚养长大,本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呀?他和秦可卿“爬灰”的事件尚且没有让他如此忌惮,为什么这件事会使得贾珍心虚到“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己立门户过活去”呢?很显然,这并不是为贾蓉和秦可卿避嫌,而是替自己避嫌。至于他贾珍和贾蔷到底有些什么嫌疑?有人据此认为,贾珍和贾蔷的母亲很可能“有奸情”。以贾珍竟然敢和自己的儿媳秦可卿“爬灰”的为人来看,他和自己兄弟(贾蔷名义上的父亲)的妻子“有奸情”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疑点四,贾珍为什么要刻意培养贾蓉和贾蔷的兄弟情?书里说贾蓉和贾蔷关系很好,而在我看来,是因为贾珍自小收养贾蔷,两人从小在一起的缘故,更有可能的是,是贾珍刻意培养这两兄弟的感情,就像贾母刻意培养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感情一样。为什么要这样?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贾蓉和贾蔷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贾蔷很可能就是贾珍与贾蔷之母私通后生下的孩子。而贾蔷的父母刚好早亡(至于为什么早亡,也很值得回味,可惜老曹并未提及),于是贾珍顺势“领养” 了贾蔷。可是世界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贾珍和贾蔷母亲的风言风语还是多少传到了贾珍的耳朵里,贾珍为避嫌疑,只好让贾蔷分出去过,可是他对贾蔷的纵容和溺爱依然没有改变。这样的解释,倒是很符合曹雪芹在含混的暗示与象征中揭示惊天大秘密的语言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