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谋维基——读基辛格《论中国》 (四)冷战 可能毛感到最沮丧的是他在冷战中的配角地位。我们不能就认定他是一个“战争狂”,但是他的“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放大版,就是战争决定无产阶级全球革命事业的伟大胜利,所以,我们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或者说,合适的,冷战者——他更倾向于“热战”。 按照基辛格的观点,中苏之间的分歧之一,在于对两大阵营在冷战中的共存形态的认识。毛坚持“combative coexistence”,赫鲁晓夫则追求“peaceful coexsitence”。毛的战斗激情是建立在他对帝国主义“气息奄奄,日薄西山”的基本估计之上,他认为美国这只纸老虎只是表面上的强大,而骨子里不堪一击。尤其是根据他本人与美国人“过招”的切身经验,他说:美国人不是很强大吗,我们在朝鲜去碰了它一下,不是也不怎么样吗?只要共产党人坚持去“摸老虎屁股”,老虎的末日就越来越近在眼前。 他认为,消灭美帝,是他这代人应当完成的革命大任。为此,他积极地向赫鲁晓夫请战,要用人民战争的方式,把美国引入中国,然后由苏联释放原子弹,把美帝国主义的主力消灭在中国大地上。至于代价,“中国可能付出三亿人的牺牲,但是我们还有三亿”,还可以进行战后的社会主义建设。1958年8月的金门炮战,也是毛看到苏联对美国在中东的战略行动无动于衷而奋起发动的对美挑战,意在把两大阵营的关系“push to the brink of war”,迫使赫鲁晓夫在战争与和平之间做一抉择。 基辛格对毛的战略方针的评价为坚持先发制人。但与西方的“preemption”的战略意图不同的是,毛更多关注其“psychological elements”,即寄希望于他的主动挑战在敌方引起的精神效应,和相应的得失权衡重新考量。基辛格举出的例子包括中共所有的对外战争:1954-58年的第一次台海危机,1962年的对印度作战,1969-71年的对苏边界冲突,还有1979年的对越战争。所有这些战争的统一模式,都是突然袭击以后,马上转入政治调解,而不是一味追求全面胜利和军事利益。 基辛格只看到一面,即毛对精神胜利特别注重。其实,注重精神胜利,反映了非精神层次的不足——在毛的世界革命的雄心之下他缺乏的是相称的第一军事打击力量。也就是说,他有舞台,但是没有足够的道具。为此,他不得不借助于莫斯科的力量为后盾,不得不看斯大林和其后的赫鲁晓夫的眼色。 对此,他可以忍受,只是他的忍受是有限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