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制度历史观
中国历史有两大特点,一是周期性的中央集权政府,二就是庞大的食客制度,而这两点的共同之处,是中华文化得以长久传承的物质基础。
中国的悠久文明,是由文人作为载者,文学作为载体,而代代承继。全世界没有一个民族,能像中国这样,把文明融合到政治的发展中而延续无穷。
代表中国文明特点的,是一首旧诗: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儿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有识文人与官僚组成的极大重合,是中央集权制度的运行支柱——国家依靠地主阶级中的新鲜血液,活泼素质,文明修养——制定政策与管理社会。而文官政府,实质上是政权通过“学而优则仕”的渠道,豢养食客的制度化之路。使“文化精英”与“政治精英”合二而一,为权所用。
其历史效应是士的社会地位的提高,文明品质的自我提升,民族文化发展和延续。
其历史弱点在于,文明成为政治统治的附庸,永远没有自己的发展空间。中国的“官本位”与文化文明高度统一。它的最大的的副作用,则是“上有所好”,一贯古今的“应试机制”油然而生——文化成为狭隘的“文”化,与科学渐行渐远,与真理的追求永远脱节。文化失去本身的价值,全然由其政治价值(由政权的价值取向而定)取代。
当五四运动时期的人们推崇“德先生,赛先生”时,中国的食客制度的万年缺陷已经暴露的一览无余。
马克思似乎讲过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推动作用,可能于别处是社会事实,只有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空谷无音。
所以,中国士人在不无骄傲地宣称“中华民族有X千年文化或者文明”时,同时应该更加深刻地感到羞愧——我们的文明,只是权力指引下的“应上文明”,或者说“应试文明”,“官本位文明”,它的本质是封闭落后固步自封的,也就是说,没有生命力的文明,是恐龙式的文明。
我们可以骄傲面对的,当时只有东亚,东南亚的更加落后的地区和文明,而一旦他们选择其他的“非亚”文明为师,就会马上超越中国的狭隘模式,成为真龙而唾弃恐龙。
中国可以不“完全西化”,但是其文明的发展之途必须完全“非中国特色化”——也就是中国文化的“非食客化”。否则,还需要一次鸦片战争来(被迫)打开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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