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途人——避祸与勇为,道义与审判——或曰“对于冷漠的冷漠” 广东佛山的小悦悦遇祸身亡,给神州大地带来无限悲伤与困惑。一条生命,两个肇祸司机,十八个见死不救的“途人”,还有一位热心肠的拾荒阿姨,见证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见证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 这就是“二十一世纪是中国的世纪”的内涵?可能确实如此。 观察这么多天来,媒体对于此事的表现,除了谴责两个肇祸司机的违法行为之外,多数属于道德层面的讨论,比如谴责两个司机的野蛮与无视生命,表扬拾荒阿姨的见义勇为与古道热肠,更多的评论是指责与批评“佛山十八途人”的冷漠与麻木。 其实,大多数评论错怪了中国,错怪了中国人。 不管是就事论事,还是就人论人,冷漠,从鲁迅开始,我们就知道,那是中国人的本质,或者说是大多数中国人的特质。从鲁迅到今天,我们只能说,谴责与指责冷漠是无用的,是改变不了人性的。 从另一个角度,看冷漠与热心的比率是十八比一,大于百分之五,就可以知道,中国还是有希望的,中国的心理组成是符合正常比率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想想看,鲁迅看到的纪录片,表现的是中国人在围观日本人刑杀一个被指责为间谍的中国同胞,而那些围观的人们,面无表情,十分冷漠。鲁迅就心理马上不平衡,认为他的历史使命就是要改造中国人的人性。鲁迅见到的冷漠,在那个特定的画面上,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至少也是接近百分之百。从百分之百到小于百分之八十,应该说是进步,应该表扬,而不是集中放大中国人的心理阴暗面。 第一,我们谈“避祸与勇为”。可以说,“避祸”与“趋利”一样,是人性,以至于动物条件反射的本能,原是无可指责的。反倒是“勇为”,才是人类的异数,是大家与媒体应该多做表扬的。“扬善”,是所有宗教与道德的核心价值。在善与恶之间,冷漠只是其中的广漠的灰色地带,只能算作基本背景。 宗教与道德,都不能从人的心底删去冷漠,任何道德取向,只能说“不做恶”,与“多行善”,把人向好的方向指引。冷漠,正好在这两者之间,属于“惰性”,同时具有“行为惰性”与“道德惰性”的属性。对此,道德应当发挥激发的作用,而不是指责。 从鲁迅的一生,也可以看出,他在怒其不争,忿其不为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指责有用吗?表扬“见义勇为”的“扬善”,才是媒体应该把握的方向。 第二,“道义与审判",众怒有意义吗?又有用吗?发表指责就表示本身的道德水准在那百分之八十以上吗?记得有一段故事中,基督说,“你们之中,有谁认为自己是无罪的可以向这个女人投石惩罚”,那些原先义愤盈盈的围观者,于是一一散去。 可惜的是,人在善方面的沟通寥寥可数,而在恶方面的底气,却是趋于一致的。 尤其是那“十八途人”中,几乎有一半是驾驶摩托车的——即使是你,驾车通过,你也不敢下车,甚至停车,因为你将面临说不清而被卷入的法律纠纷——南京的彭宇案,就是前车之鉴。 鲁迅见到的围观,我们自己见到的对于“天安门母亲”的冷漠,不都是中国人在生命面前,在自己的同胞的生命面前,的集体的“避祸趋利”的表演吗?大家与媒体怎么也如此冷漠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