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自许 ——四论艾未未的行为艺术 按照中华文化传统,艺术原先排在文学的前面,史书中的《艺文志》便是一例。考其原因,有周一代,文只是六艺之一,并不具有独立地位。 只是“独尊儒术”之后,文,才和儒一起,上升到国家意识形态主流的霸道。而艺术则跌落到社会生活的底部,艺人不再入流。 而在全球范围,艺术的独立,或者先导地位,划出了“西学”与“中学”的一个分水岭。西方文明的复苏,就是从艺术开始,虽然国人翻译过来还沿顽固的“中学”教条,号之为“文艺复兴”,其实随艺术而后进的文化enlightenment,是艺术复兴的enlightenment的余波,虽然它来得更强烈。 当一种固定的意识形态的低谷到来,其巨大的钳制作用,几乎就像宇宙中的黑洞的引力场一样,众物众人众神,无可逃逸。当此时也,只有比较轻怡的艺术,可以跨出非俗的自我解救的步伐。 中国文化革命后的第一个思想反弹,非“星星画展”莫属。其巨大的青春活力,猛烈地冲击着保守意识的顽石,成为中国社会第一个实行自我超越的启蒙与出发点。 当时参与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被体制的壁垒排除在外,文艺圣殿的“在野派”。他们的意志,无非在于,自我价值的自我表现,以及对艺术的向往和追求。“从艺自许”,就是这种青春对于艺术的以身相许。把他们称为青春期躁动,或者青春骚动,都无可非议。 体制的活力,则表现在对自己不理解不消化的对象的整体吞噬,也是衰老体对青春激情的吸收自养。所谓“纳新”而不吐故,此之谓也。“星星”们被接受入艺术的圣殿,他们之中的某些成员,也就达到自己艺术生涯的终点,因为他们的“自许”也只许他们走这么远。 自我超越引领的从艺自许,是许与更高或者那永远不可企及的远大目标。从Michelangelo,da Vinci,他们对高尚目标的期许,到“星星”中的激情仍旧燃烧者——艾未未,我们看到的是艺术的引领与冲击的作用及力量。 有人说到——其实就在此系列的博文的读者评论中,就有种种贬低艾的艺术品格的说法。比起文艺复兴期的宗教的崇高,与启蒙期的思想的纯粹,艾多了几分粗野气息。但你不觉得这正是他的现实的社会环境所赋予所限制的吗?艾的紧迫感,就在于,如果他不采用其他的渠道来透气,他只有或者被环境窒息,或者发出“最后的吼声”。他如果不用脱俗的手法表现,就一定会被黑洞所吸附,成为可悲的附庸,不可自拔。 艾未未的,如果说是不得不的,非正统,不正是他所身陷,深陷的环境的真实写照吗?他不许自己堕落入体制中的自许感,代表着中国艺文界自我求生,求得新生的“自许”。在这点上,艾未未的出俗,就是他的崇高和纯粹。 也是中国,这个时代,的崇高和纯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