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几次药后,王先生退了烧。我好高兴!没想到这样消沉的绝症病人居然因为顺从我的话吃了药而退了烧!我跑过去告诉了雪莉。 “这说明兰生还是有希望的。”这是雪莉听了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起了我一直没有看到过的光泽。我猜想“兰生”就是王先生的名字。 那天下午,王先生休息得很安稳,雪莉和我一起在楼下清扫整理。雪莉叠着满床的被单毯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人哪,不怕没朋友,就怕得病。” 我听出雪莉话中有话,就抬起头来看着她,想听她说下去。 “你不知道兰生原来的朋友有多少,这房子都能坐个满。他还是年青,病刚发现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不能跟人家讲,那么大的生意,影响下去不得了。他说他只跟一两个相知的朋友讲。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讲都还会透风,何况讲了。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大家也都不来了。” “我听王先生提到一个叫蓉伊的?” “别提她了。”雪莉一听,脸顿时拉长了半寸。她不说,我一时也不好再问。不过心里却开始起疑团。 第二天一大早,雪莉告诉我她要出趟远门去请医生。医生在两百英哩外的山区,雪莉说她要去把他接来给王先生诊治。“我们得有信心。有信心,事情就成了一半。”出门前她对我说。 雪莉感染了我。不知不觉地,我觉得自己也成了这栋房子的一部分。雪莉一走,我就按着她的吩咐为王先生准备早上的蜂蜜水和稍后的木耳羹。准备好了,一看差不多七点半了,我便上楼去看王先生。 王先生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点。见我走近,他主动伸出手来把杯子接了过去。我静静地站在一边。四周很静,我能听见他缓缓地喝水的声音。等他把杯里的蜂蜜水全都喝完了,我就走过去,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正准备往外走,他叫住了我。“先别下去,呆会儿。”他说。 我把杯子放到身边的架子上,重新默默地站着。 “坐。”他指了指我身边的椅子说。 我坐了下来,想着要跟他聊些什么,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讲些积极的、鼓励的话。 他端详了我一会儿,然后问我:“你叫耿碧霞?” 我露出了微笑,“是的。” “你姨的儿子,真的治好了么?” 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妈是这么说的。” “你妈?你没见过你的表哥么?”他皱了皱眉。 “呃……他们住省城里,我们住乡下。很少能见的着的。不过,我妈妈和我姨常通信。” “哦,是这样。”他不说话了。 我是一个很不会交谈的人,不知道怎样活跃气氛,也不善于维持一道谈话。于是我说:“王先生,您先休息,我待会儿再上来。” “小碧,”他叫住了我。我姓耿,不知道他怎么的就称我小碧。“你相信报应么?”他问。 那问题问得突兀,我一下子不知所答。见我没答,他又问:“你信什么?” 我是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我什么也不信,所以我摇了摇头。 “没有的好,有了心倒不安了。” 看样子他心里好像有话。“怎么会这样呢?”我问。 “那一年我去了几次教会,捐了一点钱,还不知怎么回事呢,就被他们七手八脚拉去受洗。 受洗了没多久,我就和我前妻离婚了。这事说来,是我不对在先。离了以后教会里有些人不乐意,说神不让离婚。我心里很压抑。这次得这病,我就想,会不会就是神给我的报应。” 上集:中篇小说 情尽向阳坡 三 下集:中篇小说 情尽向阳坡 五 三重游(3)三月华尔街(多图) 三重游(2)美人未曾去纽约(图) 系列游记:三重游(1)东游发端 (图) 爱情是一种交易 * 看见幸福 * (视力心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