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课题包含了许多方面,本文先论人本身这个方面。
历史上的中国人曾经有过弃甲曳兵,仓皇逃窜的经历,有过战败、割地、丧权的经历,有过被称为“东亚病夫”“唯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耻辱。我们一直都以为,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都是因了民族国家的积贫积弱。而今,三十年经济上的改革开放,使中国一跃而成为世界的经济强国,进而成为军事、科技乃至体育的强国。我们有神女、嫦娥、高铁、辽宁……我们的城市高楼拔起,路桥四通八达,我们的园林花圃、自然和人造的各式美丽……我们的人员赴世界先进国家,学来了许多先进技术;我们的富豪奔向五湖四海,豪购各国名珍贵产——为什么,今天仍然有人称我们支那?为什么有人称我们为“蝗虫”?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称我们“支那”“蝗虫”的人中,大部分竟是和我们同文同种的中国人!
中国人的另类耻辱,就是中国腹地的中国人(大陆人),被中国腹地之外,被一部分海外、港台等的中国人鄙视甚至厌恶,不确定是否还有憎恨。
我在美国、中国都和大陆人有所接触。2012年我和一个大陆旅行团同游美东。那一次我的所有旅伴们,几乎没有一个是所谓“素质差”的。他们不仅有知识,他们也很内敛,守规矩,并且对我们非常的友善。我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叫《和内地游客同行有感》,收入我的文集《天涯之桑》。但是我也看到一些大陆人,在机场侯机时吃东西不注意,搞脏地板;排队不规矩,伺机加塞。甚至在明示“禁止吸烟”的园林里公然吸烟。我当然不认同这些行为作法。然而不知为什么,我并不会因为如此种种就称自己的同胞为“蝗虫”“支那”“猪狗”等等,那个和这个之间完全没有质的可比性和因果连接,除非,除非我不再把自己当中国人,我可以随便像骂和侮辱一条“狗”(加了引号,因为如今我们中国人都知道狗是人类的朋友,不可随便打骂或侮辱)那样地来骂任何一个/一些我不喜欢甚至讨厌/憎恶的人,当然,包括和我没关系的中国人。
这就是中国人的另类耻辱和民族危机,在我看来,这是迄今为止中国最大的耻辱和民族危机,因为,这种鄙视、蔑视,来自血液DNA 一样样的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人自己!
大陆人应该怎么办呢?以(厌)恶还恶吗?抵制某货吗?发动唾沫战吗?
回答是一百个“不”。
在这件事情上,坏事变好事的关键,就在于把这个危机化为对自己的鞭策;就在于善念和智慧。
在这里,我要再一次地举出我举了许多次的例子:我的基督徒同事丽贝卡有个座右铭:假如我无法改变别人,感谢神,给我勇气和智慧改变自己。
改变自己,这就是钥匙,这就是通向一个更强盛、更宽容、更自信、更撼世的中国和中华民族的钥匙,也是通向更幸福的中国人生活的钥匙。不要去问别人(大陆之外的中国人)如何,先问自己有没有弱点、缺点、错误;有,那么就着手改变它。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可能就已经参悟到了:改变自己也是重建家庭、朋友、同事等等关系的一把钥匙。
除了改变缺点,发展优良的品德也是改变自己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里我要另举一个也是举了许多次的例子:我刚信主不久时,阅读了一篇美国基督徒的文章,内容是关于接受、包容和爱的。作者说:完美的神如此的爱我们,在我们还都是罪人的时候,就没有嫌弃我们,而是为我们去上十字架受难受苦受痛,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能够包容(那些有缺点的)别人,爱别人,我们自己也并不完美啊!
说到爱,终极的座右铭便是圣经·哥林多前书第13章第4节的那段话:“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失礼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动怒,不计较人的过犯;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存不息的。”耶稣为人设立的第二大戒命就是:爱人如己。
对症下药,纲举目张。改变自己,宽容爱人,这就是钥匙,就是力量,就是这个民族复兴的真正内在要素和驱动力。我在美国二十多年,亲眼目睹,亲身感受了美国人民许多优良的品性。比如他们可以领养残疾孩子;比如进出一道门,前后的人会互相帮着把门撑着,而不是只管自己进门了事。我近期出了一次车祸,是我的不对。那位美国女子出来以后首先是问我是否安好?事后还写电邮来向我问长问短。不是说美国人就没有缺点,一样有缺点,但是人的积极心态是要首先看到对方的优点。
作为一位爱好文学的写作者,我感到对我的民族,乃至对普通的人们有一种使命感。我也鼓励同爱文学的华文作家们文友们,为了我们民族心灵和民族关系的重建,为海内外中国人的互相沟通交流、理解包容和这个基础上的亲密团结,为了中华民族真正的复兴而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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