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位读者曾经给我留过一个有趣的评论。他拿我和一位写手做比较,说那一位写手写作的宗旨是揭示人性和世界的恶;而我却是要揭示人性和世界的善。 抒仁扬爱的确一直是我写作的动力灵魂,我也常引为自豪,并为它找出了许多理由,其中之一就是扬善才能给人以力量和希望。揭恶又如何呢?揭示出来了,人不是更颓废了吗? 最近以来我开始反思我的一贯想法。回想起来,我的朋友,我非常近的人,非常喜欢的人,甚至我的主内姐妹弟兄,都让我失望过;就连我自己,也让我自己失望过。难道是人一时的表现失水准吗? 还是人性深层的东西使然? 不久前在台湾著名文学刊物《皇冠》上读到一篇文章,叫《神啊,我有疑问》,作者侯文詠。 文章写得风趣、平易、发人省思。文章涉及了许多人生的深刻课题。这里只取一个小点。作者把《论语》和《金瓶梅》做了对比。他说,半部《金瓶梅》就可以让你安身立命,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害怕。好好读过《金瓶梅》,就好比在那个世界里活过一次,以后碰到什么偷情外遇,朋友不忠,官商勾结等等,你不会受到惊吓甚至得什么忧郁症想寻短见 (最后这句是我多加的)。 类似的观点我在其他场合也读过,只是忘了出处了。我就在想,这类观点都很有它的道理在。你整天把个世界写得一尘不染跟童话世界似的,你的主人公都那么纯洁加善良,忠贞加不渝,怕是会误导读者,使他们容易对现实失望,久而久之让他们无法适应现实里残酷和黑暗的一面。 这个世界和地上的人们的确不是完美无瑕的, 这归根结底是人的罪性使然。翻开圣经第一章,人的自大,背逆,自我中心,互相责怪和推卸责任,互相欺诈,兄弟相残等等都在那里一幕幕上演,上帝没有向我们隐瞒什么,祂把我们的弱点明明白白显示在我们面前。连上帝都没有向我们隐瞒人性之恶,我们自己就更不该虚伪了。 近来打工生活非常不愉快,人际关系和工作的紧张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重复了多年的祷告,主啊,让我早点离开这里吧!可又一想,离开这里,到别家公司,又如何呢?哪家公司没有公司政治以及这样那样的问题呢? 你能保证不碰到坏人坏事吗? 我的同屋也时常和我埋怨她的上司,说上司如何不通情达理甚至举止异常。又怎样呢?还不是得继续呆下去? 我并不是说换工作不好,相反,只要有机会,我时刻都想换,我也鼓励同样处境的朋友换。但是当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时候,这种带根本性的思考至少能使我平静一些。 话说回来,承认人性的恶并不等于就要向它低头示弱。 看到官商勾结不会太愤青,不等于就不和这种文化和行为作斗争。假如因为人性的弱点而放弃了对善的追求,那会是更大的错误。这不仅因为漆黑一团的东西终究不能给人一个出路;出路,在于人性向善的不断更新和进取,还因为善本身也是真实的存在。凤凰涅槃,那痛苦和欢乐体现了人性在这方面真实的渴望、追求和希望所在。 我想,我创作的主题,会一直那样地进行下去,不会改变。套以前的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的述语,文字内外,我走的路都是现实的浪漫主义的路。 系列三: 出诊所,哭笑不得?还是笑吧! 系列一:不要让任何人夺走你的欢愉 要多久…才能认识你 (小说) 29 遇红楚 莱茵河畔一根儿筋 - 德国统一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