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一天就够》 卷一  如歌行板

二十九 碗碎心忧


（前集：突然，她耳边响起了永溪说过的话。那天在山上，永溪突然告诉她，听说城里人都有很多对象的，坤云在城里肯定早就有对象了。
也许永溪是对的。不管坤云对自己怎么表示，他终究是要回城的，他会和城里的姑娘结婚的。
紫屏的身体抖了一下，叹出了一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紫顺见她发着愣神，就问。
她摇了摇头，没吱声。
“姐姐，你是不是想着刘老师？”紫顺又问。
“小顺你还小，别净多问。”紫屏说，重新拾起了针线。

紫顺没再问，他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他不该多问的。

那天傍晚，紫屏从河边回来，紫顺就兴冲冲迎了过去。“姐姐，姐姐！”他直叫着。
“什么事呀这么急？”紫屏问。
“北城有信来！”他气喘吁吁跑过去，把一个白色信封递给了紫屏。
“北城来的信？”紫屏有些意外地接过了信封。她仔细读着那信封，上头潇洒又刚劲的字清楚写着“苏紫屏收”。
“是刘老师给你的吧，姐姐？”紫顺一双精灵的眼睛盯着紫屏看。
紫屏的脸刷的红了。她拿着信匆匆进了屋。

打开信的时候，她的心怦怦地跳。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过这种心跳。紫顺进来时，她正读到末了的“我爱你！”那一句。她脸颊热热的，紫顺刚一挨近，她就命令他：“紫顺，做你的事去。”
紫顺撅着嘴走了。

紫屏坐在床头，一遍又一遍认着那些字，读着那些句，她的胸脯因为激动和幸福而起伏微颤。
一纸薄笺，能隐藏着那样的幸福神奇，能有着那样重的分量。

紫屏正沉浸在欢喜里，突然听到“噼哩啪啦”一声响，惊愕一抬眼，就见紫顺摔碎了一个碗。
紫屏连忙起身过去，只见家里一个青花瓷碗被摔成无数碎片。
“紫顺，怎么这么不小心？”紫屏责怪弟弟。
“姐姐，我就是饿了，想舀点玉米粥喝。”紫顺沮丧地说。
“你小心走开，这儿姐姐来清理。”
“不，我来帮你。”紫顺说着，取来了一个畚斗，蹲下来和紫屏一起拣碎片。
“对不起，姐姐今天做饭晚了。”紫屏边拣边责怪自己，“待会儿，我做锅南瓜饭。”
“好呀姐姐，我就爱吃南瓜饭！”

姐弟俩一起把地上收拾干净了，紫屏做好了一锅南瓜饭，香香的端到桌上。
“小顺来吃吧。”她招呼弟弟。

饭桌上，紫屏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欢乐，而是变得有些忧郁。
“姐姐，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我摔破了碗？”紫顺不安地问。
“姐姐没有不高兴，你好好吃，吃饱了做你的事情，啊。”

紫屏嘴上不承认，心底却的确是因了那碎碗而不安。她记得清楚当年父亲去世前不久，哥哥紫建就是在同一个地方摔破了一个碗 ……后来，父亲就开始发病......想了半天，她告诉自己：怕什么呢？有什么好怕的呢？兴许都是人迷信，自己吓自己。

“对了小顺，刘老师信里问你好呢。”她的心绪重新回到了坤云的信上。
“刘老师没忘了我。”紫顺咧开嘴笑了。
“他还说，有个外国人要跟他们一起来桐乡，就住咱们家。”
“外国人？真的呀？”紫顺耳朵竖了起来，感到好生新奇。
“嗯。你看，这下你还能学外国话了呢。”紫屏朝弟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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