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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鬼子走了
今年雨水多, 是个好兆头. 学校被炸两年后的夏秋之交, 井水边, 山坡上, 田地里, 到处是绿油油的菜. 支架上瓜果沉甸甸的倒挂着, 树枝上更是果子累累. 在芦花和长河当年一起去取水的四区园, 蝴蝶来回跳跃着飞.
马路上, 来往的马车多了起来.
这天下午, 卢俊和思河相随着跑上了山来, 向浇着地的芦花喊起来:.
“妈妈! 妈妈!” “什么事呀, 不回家, 跑这里来干啥…..” 芦花看着孩子们, 淌着汗的脸上露出了笑. “妈妈, 你知道吗, 日本鬼子走了, 打败了,投降了!” “是真的呀?!” 芦花听了, 放下肩上的喷水桶, 向孩子们迎了过去. . “老师说的, 错不了.” 卢俊说.
“妈妈, 鬼子走了, 爸爸该回来了吧?” 思河说: “我还没见过爸爸呢!” “是啊, 妈妈, 我好想爸爸!” 卢俊也说. “思河卢俊, 先跟妈来.” 卢花当场就从地里的架子上摘下了几个菜瓜, 让孩子们帮着拿着, 领着他们到了古庙里去.
孩子们从来没来过古庙, 他们进来, 好奇的望着那尊佛像. 芦花将瓜果放到案台上, 领着孩子们在佛像前跪了下来. 两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互相看看, 又看看妈妈. 见妈妈把双手合在胸前, 他们也照着做.
“感谢佛祖, 那些害人的鬼子走了. 村里镇上也平安了. 感谢佛祖. 求佛祖保佑, 让孩子们的爸爸快快回家. 芦花和孩子们跪在这里求佛祖了.” 两个孩子也跟着妈妈说. “妈妈, 我们这样求了, 爸爸就能回来吗?”
芦花没有回答. 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回答. 也许她真的应该回答, 她真的应该大声的回一声: “是!”
鬼子走了, 有城里的戏班来演赶鬼子的好戏. 学校的秧歌队也上街跳起了秧歌舞. 思河是里面的主角. 街两边的人都夸说最前头的那个女孩扭得最好看了. 干爹干妈也来看干孙女表演. 秧歌扭完了, 思河手里拿着大红纸花, 登到高高的台上独舞. 不时嘴里还唱两句. 那就叫红花舞. “看咱思河, 将来准是个人物!” 干爹吸着烟斗, 不住的点着头.
阿牛也来看热闹, 也夸思河了不起. 卢俊问: “伯伯, 鬼子走了, 您的牛能牵回来了吧?” 阿牛开心的笑了: “傻小子, 伯伯不牵牛了, 伯伯要改牵马了!”
芦花心里止不住兴奋和期待, 每天, 孩子们从学校回来时, 她就带着他们到那马路上去等候, 一心等着长河从马路的那头走来. “当年你爸, 就是从这儿给带走的…” 芦花和孩子们说. “我还记得, 妈妈.” 卢俊说, “爸爸那时候, 天天在这里打石头; 我做梦, 都梦见爸爸在这里.” “哥哥, 爸爸长啥样呀?” 思河问. “长得可好看了, 就象我这样.” 卢俊挺了挺胸脯. 马路两边还是叮叮噹噹的打石声, 芦花听着打石声, 很熟悉, 很亲切, 仿佛里头也有长河在打. 看着一辆辆马车从路上经过, 走向马路的尽头. 又来了一队…
等着, 等着, 就到了中秋. 夜晚, 芦花和孩子们到后院去看月亮, 和孩子们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妈, 爸爸就是那牛郎, 你就是织女, 是吗?” 思河问. “爸爸跟妈讲这故事的时候, 没说.…” 芦花话没讲完. “要是那样,” 卢俊说, “妈和爸爸该见了八次面了呀.”
“是见过面.” 芦花说, 表情沉静的,就象那轮皎洁的月 “见过面?!”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在哪儿?” 芦花指指心, “在心里见.”
一片云飞了过来, 挡住了月亮. 芦花问两个孩子: “爸爸这会儿是不是也在看着这月亮, 想着咱们啊?” “咱们想爸爸, 爸爸也一定想咱们的, 可是” 思河望着天空说: “妈妈你看, 那月亮给云挡住了, 爸爸看不见了呀.”
芦花摸着女儿的辫子, 说: “心里的月亮, 云挡不住的.”
*** 五十八 八只小鸟
立冬过后, 庄稼全收了. 大伙就等着过个好年. 今年过年, 芦花象往常一样, 带着两个孩子到干妈家来过. 家里做了糯米丸子, 芦花也特意用糯米团捏了几只小鸟. “妈妈, 这些小鸟好好看, 你怎么会做的呀?” 思河问. “妈小的时候跟我的妈妈学的…” 思河数着小鸟, 一共是八只: “才八只呀妈妈, 多捏几只吧.” “做了八只, 因为爸爸走了八年了…” “哦, 那就少捏吧妈妈.” 思河赶紧改口.
一家人围一桌吃了年夜饭. 孩子们很兴奋, 芦花却没有说多少话. “孩子, 怎么不吃呀?” 干妈问芦花, 看着她沉想的神态 芦花机械的拿起碗, 又放了下去, “这日本人走了这么些日子了, 我琢磨着, 长河也该回来了…” 她自言自语. 寂静了片刻, 没人敢说出在每个人心里闪过的念头.
“南边有驻军,” 干爹终于打破了沉默, “回头让大力去打听打听.” 芦花一听有地方打听, 立刻就说道: “南边哪里, 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行, 你一个女人家, 不方便.” 干爹劝芦花先坐下吃饭.
大力真的到部队驻扎的村落去打听了. 回来跟家人说, 没有人听说过刘长河这个人; 还有, 营地里有个长官说, 当时在这一带的那支部队早就过了长江往大北方去了.
“这就对了, 元宵节那天河儿来, 说部队很快要北上.” 干爹说. “过了长江, 那是多远呀? 我想过去打听打听.” 芦花说. “长江, 那是鹰都飞不过去的地方, 你怎么能过得去.” 干爹说. “再说江北我们人生地不熟, 到哪儿去打听?” “算了孩子,” 干妈说, “眼下你有两个孩子, 还是先把孩子们带大. 我想啊, 河儿要是能行, 他一定会回来看你和孩子的. 他没回来, 就是有什么难处…”
“不知他是什么难处….” 芦花眉头紧锁.
元宵节, 阿牛来问要不要带孩子们进城, 城里有大头娃娃, 有长屐舞, 夜里还有花灯. 芦花让两个孩子跟着阿牛去玩, 自己却呆在了家里. 八年前和长河元宵一别, 元宵节成了芦花伤心的日子. 真想能有翅膀, 飞过那条长江…有了翅膀, 还怕飞不过去? 芦花心里想. 夜里八九点了, 阿牛送孩子们回来了. 芦花去开门, 见思河手里提着一盏灯.
芦花把灯挂了起来. 灯里的火苗闪烁着, 把芦花和孩子们三个身影照在了墙的另一端. “妈妈, 你喜欢这盏灯吗?” 思河问. “多好看的灯, 妈喜欢. ” 芦花说.
夜深了, 孩子们都累了. “妈, 怎么还不睡觉?” 卢俊问. “元宵夜, 妈都睡得晚….” “妈你等爸爸呀?” 思河问. “你知道吗, 孩子, 八年前的今晚, 你出生的时候, 爸爸受着伤, 从军队那边跑了回来, 回来看你….”
“妈说过好几回了, 我怎么就是记不起来.” 思河说. “孩子, 你才刚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 怎么能记得呢.” 是啊,芦花是说了好几回了;每年的这一晚,她都盼着长河能突然的推门而入......
“妈妈, 听爷爷说, 爸爸在江北, 那条江有多大呀?” 卢俊问. “妈也不知道, 爷爷说, 那江跟海似的, 老鹰都飞不过去呢…” 芦花叹了口气.
“妈妈, 别难过,” 卢俊说, “我长大了, 一定要造条大船, 很大的大船, 载我们全家到江北去, 找到爸爸, 就把爸爸载回来.” “好孩子!” 芦花抱住了卢俊和思河.
元宵节一过, 阿牛家旁边就开始响起咚咚的打夯声. 石生过来帮忙, 这几年, 他和阿牛早就成了哥们. “牛哥, 盖房干啥用啊? 给儿子讨媳妇儿哪?” “儿子还尿床, 讨啥媳妇儿.” 阿牛回答. “那这是…” 石生眼睛滴溜溜的转, “不会是给芦花的吧?” “去去!” “俺果真猜的没错, 早就该把老婆要回来了. 放她在那里守活寡…” “你那张嘴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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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 万维来得晚, 实在贴不完, 所以把连接连到了我最早的博客, 文学城博客. 欢迎您的光临! http://blog.wenxuecity.com/myindex.php?blogID=10338 整部小说都在那里)
...不要在二十九岁以前结婚 (9)
他爸: 洋腔国骂:你达妈的在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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