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写过《茶界》、《茶杯》,发表于《世界日报》副刊;《茶语》发表于香港的《文综》。这篇《茶缘》发表于 2023年07月22日的《人民日报》海外版: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72083465490638607&wfr=spider&for=pc 我是喝安溪水仙茶长大的。到北京上大学后,在继续喝乌龙茶的同时,也开始接触其他茶种,首先攻占我味觉的就是茉莉花茶。那时听到有人说:花茶不好啦,都是用的次等茶叶,然后用花来支撑味道。说得好像花茶用的茶叶都是边角料之类,我是不信的。大学期间我常到一位安海老乡伍阿姨家去做客,我平生第一杯茉莉花茶就是伍阿姨给我泡的。当时我一口喝下去,犹如茉莉拂脸,大赞了声“好喝”。那以后每逢去伍阿姨家,除了能享受到她特意为我烹调的美食外,还能喝到别样清馥的茉莉花茶。 大约22年前我回国时去探望了伍阿姨,我们相见甚欢。伍阿姨记得我的喜好,临别时特意送给我一包北京茉莉花茶。那包花茶在今天看来包装一般,可味道非凡,被我视为珍品。断断续续地我竟然喝了二十几年才喝完它。虽然经过二十多年,但它气味基本没变。对我来说,它的沉香里带着对故土和亲人的美好记忆。伍阿姨的那袋花茶喝完了以后,我在美国超市里到处找,再也买不到那么地道的花香沁人心脾的茉莉花茶了。 去年疫情一过,我便不失时机回了一趟国。姐姐知道我喜欢喝家乡的乌龙茶,特意为我取来了几包顶级铁观音茶包,说如果我中意她就请朋友代购一些。那几包铁观音有种王者归来的气势,香味极为浓郁,力道不凡,我喜欢至极。可惜由于阴差阳错,我与它失之交臂,未能将那顶级铁观音带到美国来。在一次聚餐上我提到这个小遗憾,又提到我其实也相当喜欢花茶,结果餐桌上一位年轻朋友小迎听着听着放在了心里。不久前,她寄给我一盒包装精致的花茶,里面装有分别用十二种花制作的十二小袋花茶。我一看就觉得是精品,适合在周末休闲的时候慢慢喝,慢慢品。 一个周五的下午,一下班,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包。刚一打开,一股花香直扑鼻孔。喝下一口,我顿然觉得自己身处花园,一步登天!这花茶的清香宛如来自天堂。好奇之下我仔细查看花茶的盒子,一个中文字都没有,整个设计全然是西方样式,最下面的一行字写着:Made in China。 哦,这应该是专门进入世界市场的中国精品花茶,里面每一个茶包都有诗情画意的名字。我首先开启的这包名字叫“金色的花洲”。整盒茶的外包装上附有简单说明,它建议泡这款花茶时使用玻璃茶壶。我可以理解并想象这么芬馥的花茶冲泡在玻璃器皿里是个什么仙境。就如花茶盒子上所言:花开壶中,永恒时刻。不过我身边没有茶壶,更谈不上玻璃茶壶,只能直接用茶杯冲泡,即便这样也已经有了天堂的意境。这让我想起“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这句谚语。我想,好的花茶倒并不一定挑剔器皿。 “金色的花洲”十分禁泡,泡了几遍后芳韵依然。我喝着喝着,不禁又一次想起了伍阿姨。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她大约是在8年前。我离开时她一直把我送到大街上,我们还在绿树成荫的辅路上并肩走了好一段路,最后相拥道别。我在北京的第一杯和最后一杯花茶都来自她,难道这就是缘分?一包花茶香味可以绵延二十多年,故土情缘则如古诗所云:绵绵无绝期。尽管伍阿姨那包北京茉莉花茶包装不似当今的精致,制作层级或许有别,但它的清香永远是我心田一掬美妙的甘露,我味觉里一缕不散的芬芳。任何时候一提茉莉花茶,我就会想起伍阿姨和她温馨的家,想起我在那里住了11年的充满茶香的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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