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 彭惠就很少主动和文杰提起唐豫了.  她发现唐豫虽然比自己小, 言谈处事各方面却好象都成熟过自己. 她特别感到舒服和愉快的是, 唐豫特别懂得尊重人. 每次商量什么事, 总是先问对她方便不方便, 合适不合适.
这就是所谓的绅士风度吧. 这方面, 他比文杰可是强多了.
怎么拿他和文杰比? 她自己有些吃惊. 这样比, 不大合适吧, 她告诉自己.

有一天, 从来没有缺席迟到早退过的唐豫迟到了. 彭惠讲着课, 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焦虑不安.
课上到一半时, 唐豫进来了. 他脚步很轻, 略微躬着腰. 彭惠看了他一下, 发现他神色有些异常.
不知他遇到什么事了…

下课了,  唐豫特别走了过来, 和彭惠说对不起.
“你没事吧?” 彭惠关切地问.
他摇摇头, 勉强挤出一点笑.

大家都走了, 唐豫一个人还坐着补抄课文. 彭惠留意他脸部的表情, 只见他眉头会时不时皱得紧紧的.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
“累了就歇会儿吧.” 彭惠过去说.
“不是累.”
“那是什么?” 彭惠揪住问.
唐豫抬起头想了想, 就问彭惠男女朋友不好了, 离开了, 中文怎么说.
“那叫吹了…”
“我和我女朋友吹了.”
“你有女朋友?” 彭惠从来没想过唐豫有女朋友.
“是, 有过, 现在吹了! 她不再爱我了.”

又是爱情的事! 彭惠听着,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 心里替他难受起来. 她越是跟着难受, 越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人.
“她今天亲口跟我说的, 她不再爱我. 我觉得, 她可能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爱情有时候会骗人的.”
“我以前有个同学也说过类似的话.” 彭惠说, 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脸色慢慢暗淡下来.
“对不起, 是不是我让你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唐豫注意到了彭惠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没有, 没有.” 彭惠赶紧打遮掩.

作业做完了, 唐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谢谢你彭老师. 来学中文, 我心里高兴了许多.”
“那就好…”彭惠点点头,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今天那身影显得有些沉重.

“唐豫!” 她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事彭老师?” 他转过了身, 站住了, 看着她.

“没什么,” 她笑了笑, “想跟你说你经历的事, 我也经历过. 我…能理解的. 别太难过啊.”
“我知道, 谢谢你唐老师!” 唐豫说.  她是个好老师，他心里在想
 
第二天, 唐豫来得很早, 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你今天看上去挺精神的.” 彭惠说.
“怎么说, 重新开始.” 唐豫回答.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唐豫还是学得那么认真用功. 他告诉彭惠他买了许多和中国有关的CD盘. 有风景的, 有电影, 还有一些中国歌曲.
“It’s fascinating!”  他说.
“那你…对美国文化的看法呢?” 有一次彭惠试探着问.
“我也喜欢美国文化. 文化之间, 没有什么特别冲突的. 关键在于你怎么接受它们. 你说呢?”
"好象有时候文化会影响关系. 比如你和我说过你父母的事."
"是会有一点, 不过我总是觉得人本身的...Nature 更重要一点."
"有道理, 我也这么想." 彭惠点着头, 看着他. 唐豫发觉她在观察自己, 就住了口, 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把作业交给彭惠的那一刻, 他发现她桌上有一个向日葵花的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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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蛮荒 (4) 浅浅的心愿和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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